明明不冷,卻想抱緊肩膀,明明不害怕,卻無法不顫抖,他的寂寞有三公尺高,十公尺長寬,就是一間病房的大小。
空虛像是陰魂不散的幽靈,糾纏著他的心。
單嚴覺得好渴,卻一點也不想喝水。
他渴切的是她,那曾陪伴著他的小女人此刻卻不在身旁,讓他在這裡重拾那些寂寞。
他不想重嘗孤獨的苦,不願和她分開。
其實獨自活著並不困難,只要偶爾感受一下人的體溫,就能夠再過下去,不抱希望的過下去。
可是,她來到了他的身邊,讓他重新體會家的溫馨,他已經不能,也不願意再那樣活著了……
他像趨光的蝶,而她則是光,甜美而誘人,讓人痴痴的靠近,迷戀的追隨,忘了自己是誰。
他的愛情,他的幸福,他的天地,被她照亮了。
這一切都只有盈維可以完整,有了她,他的生命才不會散落成掬不起的沙。
昨天的驚險事故,讓他看清了自己的心,確認了她的存在是無可取代的。
他扯掉點滴和維生氧氣,掙扎著爬起身,昏昏沉沉的感覺讓他差點又倒回枕頭上。
“我又不是女人,沒想到也會有貧血的一天。”單嚴自嘲著道。
待頭不再那麼昏後,他緩緩下床。
雖然還穿著病人的衣服,但他還是堅持避開外面守著的人,開啟窗戶,決定當個落跑病患。
他要離開,去找尋那道屬於他的光亮。
“人呢?”
看著空無一人,好似嘲笑她晚來一步般窗簾飄飄的病房,盈維急得團團轉。
沒料到少爺今天便能動彈,原先在門外的守衛人員也面面相覷,全都不知道他是何時離開的。
她素手撫上些微凌亂的床,希望感受到些許溫度,被窩卻冰冷得沒有任何溫熱感。
盈維心口糾結,低落的情緒席捲而來,她閉上眼,確定自己是真的不能失去他。
她立即拿起話筒撥電話,經過轉接,電話那頭傳來嬌美的聲音。
“喂——”
聽見對方狀似刻意拉長的語調,盈維已失去耐性。
“隊長,我是盈維,單嚴不見了!”
另一頭傳來銀鈴般的笑聲,好似早料到會是這種情況。
“我就說嘛,單嚴討厭醫院到了極點,只要他有一點點力氣,又加上太想見你,一定會上演脫逃記的!”單雙愛惡作劇的心得到滿足,快意的說道。
盈維實在無法像她如此輕鬆。
單嚴人在何方?他還帶著槍傷,又失血過多……這樣忽然離開醫院,他究竟會出什麼事,她不願想,也不敢想。
“隊長,麻煩你用衛星找尋他的下落!”
相較於盈維的慌亂,單雙優閒的朝著另一個人吩咐,與對方交談了幾句之後,她又回到與盈維的對話上。
“他人還在醫院,不過,他的訊號在院子裡,沒有任何動靜……”
盈維忙撥開窗簾往下一望,接著,她扔下仍在連線狀態的話筒,拔腿就往外跑。
單嚴深呼吸,嗅到熟悉的氣息。
他恬適的枕在一雙修長的腿上,刺目的陽光被遮住,有人在他的臉上愛憐的撫摸著。
被心上人如此溫柔的對待,他已心滿意足,不想睜開雙眼。
這時,他的上方響起一道悶悶不樂的聲音。
“天啊,你快嚇死我了。”
發現逃跑未果的單嚴因為體力不支昏倒在庭院中,盈維嚇得心臟都快要停了。
看他臉上掛著淺笑,她既不甘心,又氣自己心中歡喜。
往後,她或許會老是因他悲、因他喜,七情六慾隨之起伏。
單嚴長睫一顫,張開明亮清澈的眼,迎上那對乾淨簡單的眸。
天啊,他好快樂!
心中一動,他撫上她帶著擔憂的小臉,感受著她從沒說出口,但極為真切的情感。
“別怕,我只是想去找你。我好孤單,好想你,再也不想一個人了,我要你。”
“大笨蛋,你真的是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畢業的高材生嗎?你不會打電話找我啊,為什麼要不顧身體虛弱跑出去呢?你在想什麼?”
盈維無法不埋怨,因為,她如果不埋怨,恐怕會因為聽了他的話後太過高興,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衝動的事。
單嚴看著她的面容,襯著背後的藍天白雲,還有開滿枝頭的鳳凰花: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