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關心她,不想她到頭來和那些貪婪的人類一樣,為了自身利益濫砍濫伐,把我們的子子孫孫都給殺了,只留下一片光禿禿的黃土坡地。”看得它們這些老樹好心痛。
森林浩劫呀!人類的殘忍禍延子孫,樹木被逼到退無可退,一棵棵地倒下,再也無法恢復往日的茂盛與祥和。
而老樹們也無力阻止,眼睜睜地看著百年小樹被運走,因為它們都很清楚,若失去某些人類的特意保護,有朝一日可怕的魔手也會伸向它們,樹木的時代便終告結束。
“楠樹伯伯說得沒錯,我就是人類移植過來的,他們對我很不好,把我關在小小的盆子裡,不許我長大,還用鐵絲纏綁我的手臂,讓我的身體完全扭曲。”像棵畸形樹。
小榕樹抱怨著,它想快快長得和老榆樹一樣高大,這樣就不會有人敢欺負它。
樹是沒有名字的,它們也不需要被命名,安靜地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不受干擾地成長、茁壯,直到慢慢老去。
所以靠在老榆樹氣根上的夏孜然從不會費心去為它們取名,而是以“大樹爺爺”、“大樹伯伯”、“花妹妹”等來稱呼四周的花草樹木。
大地滋養的生命不懂什麼叫心機,也不會表裡不一地說謊騙人,只要她以誠相待,它們必回報她至誠,從不用擔心樹會傷人。
而且它們已經很老很老了,擁有千百年的智慧,鳥兒依靠在它們肩上說著聽來的故事,泥土裡傳來亙古的雋言,它們一句一句全轉告她,讓她曉得課堂上沒教過的知識。
“大樹爺爺,你們不用為我爭論了,我們人類是很壞,不懂得你們的辛勞,還有榕樹哥哥,對不起,把你的手臂弄彎了。”不知感恩的人類終有一天會遭到報應。
夏孜然此刻希望自己真是一株小樹苗,餐風飲露地依附在大樹底下,就不會有許多煩心的事。
“沒有關係啦!又不是你的錯,而且我又長高了,很快就會衝上天。”榕樹興高采烈地說道,擠身在一堆大樹當中顯得特別矮小。
經過人類基因改造過的榕樹並不高,大概只有兩公尺的高度,以盆栽培植的環境影響它的後天生長,就算花上一千年也不可能長得比老榆樹高。
但它並不知情,每天都努力地吸收地底的養份,懷著無比的熱情迎向陽光,期待身子一天天地抽高。
“小樹苗,把眼淚擦一擦,挺起胸膛向前看,你是幸福的,至少還有我們陪著你。”很少有人能聽見樹木的聲音。
“我知道,謝謝大樹爺爺的鼓勵。”淚一抹,夏孜然雙手一張擁抱老榆樹。
她好高興在她孤單寂寞時,有這些花和樹陪伴。
“那我呢?你這人類小孩真沒禮貌,厚此薄彼。”老楠樹吃味地一哼。
“大樹爺爺,你別吃醋嘛!我也好愛你喔!”她一轉身,對著盤根交錯的老樹一抱。
“嗯哼,肉麻,離我遠一點,沒見過這麼愛撒嬌的小鬼,難怪你老是長不高。”它一根手臂都比她粗。
“喂!不要以你們樹木的高度來作標準好不好,我已經很高很高了,高得可以踩破天空的雲層。”她不服氣地踮起腳尖朝天一喊。
此話一出,所有的樹木都笑了,包括腳底下的小草。
“小丫頭,你這點高度在我們眼中真的渺小得都快看不到了,得彎腰再彎腰才瞧得見你這移動的小黑點。”實在小呀!
她微惱地仰起頭。“大杉樹伯伯,你不是睡著了?幹麼又多嘴地取笑我?”
“呵呵,我睡多久了?”伸一伸懶腰,五百多歲的杉樹似乎又變高了。
“五年,你睡了五年。”她有好長的一段時間沒聽見它的聲音。
“才五年呀!我以為等我一覺醒來,你都已經變成白髮蒼蒼的老太婆了。”都怪她的抽泣聲太吵,害它沒法好好睡覺。
“才”五年!
介意自己聽障的夏孜然忽然想開了,人的壽命何其短暫,不過短短百年而已,和大樹們一比顯得多微不足道,她又何必在意自己在聽到他人虛偽的聲音,反正一眨眼間就全成了回憶。
她在計較什麼不平什麼呢?上天是公平的,祂奪走她身體的一部份,同時也給了她補償,說起來並不吃虧,比起一些身體殘缺的人而言,她幸福太多了。
因為她有滿滿的愛,就是來自大樹們的關懷,所以她不能再貪心了,她是被寵愛的孩子。
“你又笑人家了,我才不會老那麼快呢!”她嬌嗔著,撫著嬌嫩的臉龐。
“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