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滿週歲,正在添輔食打算斷奶的祭酒府幼孫,對小米粥表示出了極大的歡迎。這天早上,他沒再如牛郎織女般地看著天河娘後面的奶孃胸脯,眼巴巴地要奶喝。
驚奇之下,所有人都嚐了一碗,這一嘗也就覺出了不同。
“以前家裡也做過慄米粥,跟這味道不一樣。”
首先開口的是阿容長兄,十年前他早早地考中功名,如今正在翰林院參與修書工作。
阿容逗弄著小侄子,舀起一勺小米粥,吹涼了遞到三頭身小娃娃嘴邊。在他眼巴巴張口的時候,她收過來啊嗚一口喝掉,惹得小娃娃哇哇叫。
“姑姑,壞”
“阿容可真是的,竟然不叫上我。”
柳家二嫂頗為不滿地擠兌小姑子,然後學著她把勺子放兒子嘴邊,在他升起希望時自己再吞掉,甚至她更過分,最後還故意咂咂嘴表示粥很好喝。
連番被逗弄,三頭身覺得整個世界都在跟他作對。將最後一絲希望投向祖母,瞧見平日的大靠山在專心喝粥,他絕望地哭起來。
滿桌子人哈哈大笑,裝作喝粥的柳夫人抱起小孫子搖一搖:“不哭不哭,奶奶喂。”
奶孃拿來三頭身專用的小碗和小勺,一勺子小米粥喂下去,小娃娃不哭了。不過他記仇,滿是坑的小手指指無良二人組。
“娘壞。姑姑大壞蛋。”
阿容與二嫂對視一眼,然後繼續沒良心的笑起來。
待他們笑完,柳夫人懷中的三頭身早已扭過頭,面對面求投餵,只留給姑嫂二人白白嫩嫩的小屁股。
早膳用完,丫鬟撤掉一大桌的盤碟碗筷,伺候每個主子淨手漱口,又奉上熱茶。
柳祭酒忙於上早朝,中間早就走了。柳夫人按照往常習慣,一直送他到院門口,只是今早他特意囑咐件事。
想到夫婿囑託,抱著小孫子,柳夫人狀似無意地開口:“今年中秋,府中送往別處的五福臨門彩盆,就用晏夫人送來的小米。”
中秋是豐收的節日,所為五福臨門彩盆,顧名思義,就是一燒成五格的彩陶瓷盆,中間放上大越種植範圍最廣的五種農作物。大米和小麥必不可少,富貴人家為了好看,往年一般選比較偏門,但色彩比較豐富的豆類。而小米,或者說是慄米,顏色與小麥是有些相似的發黃,米粒小且不打眼,一般不會有人家選用。
柳家大嫂總覽此事,斟酌再三委婉道:“娘,晏夫人統共就送過來那麼一點,咱們全家吃都來不及,哪夠送人的。”
柳夫人放下茶盞:“這你倒不必擔心,阿嫤那孩子送給咱們的,是經官驛送過來,速度自然快些。後面她還運來許多,不日就能到城西的衛記米鋪。這米顏色頗為鮮亮,添進去剛好有些新意。”
說到新意她眼神若有似無地朝柳容處瞥了眼,見此柳家大嫂也明白了。前兩年小姑子就到了年紀,不過因為出痘之事蹉跎下來。如今她年已十七,雖然還說不上大齡,但也不能再耽誤下去。
這個中秋節皇上要西巡,公公也在隨行之列,府上已經定下來會帶小姑子去散散心。跟著西巡的有不少大家子弟,到她回來,府上也差不多該辦喜事。
想到多災多難的小姑子,她抿起唇角:“還是娘想得周到,等過幾日米到了,我便差人去城東訂貨。”
鎮北侯府
一個月來在翰林修書,楚璉的變化顯而易見。雖然依舊是那副書生容顏,但他周身的穩重卻是與日俱增。他處事手腕溫和,學問極好,做事又認真,遇到不懂之處更是放下世子架子虛心請教,雖然當初是靠走後門進來,但一個月後翰林院上下對他已是交口稱讚。
沒有人比楚璉更清楚,他這一切的變化都是因為阿嫤。
阿嫤勸他,要用實力恢復鎮北侯府榮光;阿嫤上花轎前告訴他,她羨慕吳氏,她也希望有個有權有勢的兄長,寵得她敢胡作非為。
關心阿嫤早已成為銘刻進他骨子裡的本能,無關男女之情。這種念頭支撐著他,一直到他融入翰林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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