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定地吻上她的嘴唇。他的吻很輕,卻很仔細,如春風般拂過她的唇齒。清洌的春彼岸花香沁入人心,她雙腿不由自主地顫抖,幾乎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
為了這一個剎那,他與她都等了太久,守得太苦。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了,卻又不得不放開……她曾許了他一萬年的光陰,又怎麼能,將一份不完整的愛,重新遞到他手裡。
她的愛情,已經分給了太多人。
她的愛情,早已紅塵繚亂,早已滄海桑田……
她默默閉上雙眸,以致於沒看見他的雙手迅速結了個手印,隨後掌心攤開,將一株閃爍著白色光芒的春彼岸花按入她的後心。
離朱周身一顫,被曼朱沙橫抱上床榻。他溫暖的手掌覆蓋在她的眼瞼上,竟有一種令人窩心的繾綣。
“阿羅,我吹首曲子給你聽,好不好?”曼朱沙不等她應話,已將玉屏簫放在唇下,吹出幾聲嗚咽的簫音。
那是千萬年孤獨無望的等候,是一次次心如死灰的疼痛,命運交錯了他們的愛情,又顛覆了再不能重來的廝守。他們彷彿又回到一萬年前,那時,她是忘川河中的青蓮,而他盤膝坐在岸邊,日日夜夜,不離不棄……
她的神識逐漸渙散,彷彿一樹樹鮮花在眼前盛開,又紛紛凋落。而他的簫聲則漸漸遙遠、漸漸黯淡……終於再不可聞。
陷入昏睡前的最後一秒,她感到他柔軟的嘴唇印在她額心的青蓮印記上,他的聲音在耳畔低語,純白色冥衫稀薄得彷彿一團氣霧。
“對不起,阿羅……不會再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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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迷失在一場舊夢裡。
最初的最初,她只是一顆圓圓的青蓮子,睜不開眼睛,也聽不見聲音,只能感受到灼燒而無孔不入的熱氣焚煉著她的身體。然而她卻並不覺得痛苦,反而覺得全身上下充滿著用之不竭的力量。
後來,她能隱約知道有人守在身邊,也能聽見一個男子在她耳旁輕聲呢喃。那聲音如天籟般婉轉好聽,卻流露出亙古的寂寞與傷痛。
“羅兒,我今日又掃清了一支魔族。我的殺孽日益深重,不知道還能壓制魔瞳多久,我怕……有一天,會萬劫不復。”
“羅兒,幾十萬年來,我獨自一人掙扎,獨自一人面對殺戮之瞳帶來的痛苦。我……就快要堅持不住了。羅兒,求你快些醒來吧。你是我心尖上唯一的一滴血,無論發生什麼,我都絕不會讓你孤單一人。”
“羅兒,別人都以為你是我按照夢中女子的樣貌所造,但那只是我矇蔽他們的藉口。你……其實是我造出來,在關鍵時候,殺死我的那個人。”
“羅兒,我體內的魔瞳一直蠢蠢欲動,甚至有一次幾乎衝破了封印。我的眼睛,已經漸漸看不見曾經的祥和安寧,而只能看見血腥、殺戮、肆虐、死亡……我怕自己終有一天會墮入魔道、犯下彌天大罪,我不能親手毀了自己拼了命守護的三界。”
“羅兒,我把自己的神力分給你,等到那一天來臨的時候,你一定要……親手了結我的性命。”
“羅兒,我真的很想……永生永世,與你在一起。”
他的語調低沉而絕望,她雖然看不見他,卻心疼得像要死去……沒有身體,至少可以用雙臂擁抱他;沒有雙臂,至少可以用嘴唇親吻他;沒有嘴唇,至少可以用眼神凝望他……可是,她卻連眼睛都從未睜開過。
她的身體不住顫抖,拼了命地吸收著周圍縈繞的熾氣,終於,她體內靈光一閃,開啟了神識之眼。
身下是一方青玉蓮花臺,四周燃著金色火焰,頭頂上留有一道縫隙,露出一雙美得驚心動魄的眼眸。她知道,那是他的眼睛,神瞳燦金奪目如烈烈日光,魔瞳赤紅凜戾似淋漓血海。
她無法言語,只是默默凝望著他,似乎就已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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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寧心靜氣,日以繼夜地清修,偶爾停下來的時候,總能看見他關注的眼。那雙眼眸印在了她的靈魂深處,及至黃泉,亦不相忘。
直到後來的某一日,她照常從修行中醒來,習慣性地抬頭尋找他的眼睛……那一剎,若她能夠開口,一定會驚聲尖叫。
那隻燦金色的眼眸,竟不知何時,變為了淺淺的紅。
“羅兒,我的時間不多了……當初我造你出來時,已分了你一半的神力,現下你已開了神識,待我再連上你我的脈絡,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