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姐姐……我、我沒有。”喬靈素無助地搖著頭,身子在離朱懷中顫抖地如同狂風中的落葉。
“還狡辯?”喬採容上前一步,眼眸中閃爍著陰狠的幽光。“芳冠東越、名動天下的夢溪公子,我喬府數百口人為你死的死、散的散,你倒在這裡隱姓埋名,坐享榮華富貴?”
“大小姐,你別這樣說,靈素也受了很多苦……”離朱忍不住辯解了幾句。
“閉嘴!”喬採容殺人般的目光陰測測瞪住她,露出幾分嘲諷的表情。“不過是我喬府端茶遞水的丫頭,也有你說話的份?”
“哎?”離朱猛然一怔,卻沒有生氣,只是感慨昔日那英姿颯爽的少女將軍,如今竟被形勢逼迫成了不分青紅皂白的悍婦。
東越皇帝雖然昏庸,但還不至於為了一個男人而整垮國家棟梁。明明是喬府樹大招風又不知收斂,才引來皇帝的猜忌,卻要把所有的罪名和責難都推到一個男子身上……自古都說紅顏禍水,其實,反倒是禍水汙了紅顏。
她正暗暗扼腕,喬靈素卻已輕輕推開她的手,站起身來。“姐姐,阿四是西蜀重臣,又是我和落兒的救命恩人,你不要這樣說她。”
他適才被喬採容打得有些發懵,此刻一恢復神智,便以短短兩句話,為喬採容點明瞭利害關係。
喬採容撇撇嘴,心中也知自己言語失當,幸好離朱沒有發作,不然若真惹惱了她,落兒將來的生活必定堪憂。她冷哼一聲,視線掃向喬靈素。“不願入東越皇宮做侍君,卻願沒名沒分地跟著西蜀的侯爺?”
“姐姐,靈素……從未拒絕過入宮。”
“你當然不敢拒絕!”喬採容斜瞥著離朱,眼底浮起一抹惡毒的神色。“可是喬府上下有誰不知道你迷戀溫如冰,迷戀到非她不嫁的地步!娘那麼疼你,怎麼會送你入宮?你若入了宮,我喬家又怎會遭此橫禍?”
溫如冰!
喬靈素背脊瞬間繃直,宛如一把隨時都會斷裂的弓弦。他腳下幾個踉蹌,身子一軟,跌落在及時伸了過來的離朱的臂彎裡。
記憶中那個丰神俊朗的女子,曾經那樣溫和地對他笑,與他撫琴和韻,曾經親手摘下春天裡的杏花,插在他烏雲般的鬢角。
可是誰能想到,那個讓他深深愛戀過、依賴過的人,卻在轉眼間變成了打碎他所有希望的夢魘。
她是怎樣笑著與他研討詞律,便是怎樣笑著奪去了他的身子,又將他扔給了一群如狼似虎的下屬。她是怎樣溫柔地為他鬢邊簪花,便是怎樣溫柔地將劇毒毒液滴進了他漆黑明亮的眼眸,看著他痛得死去活來。她是怎樣堅定地牽過他的手,便是怎樣堅定地把衣衫襤褸的他扔出府門、甩給了人販。
——————————————————————————————————————
曾經受過的□和折磨如滔滔洪水將他湮沒……他埋在離朱懷中大口大口地喘息,冷汗浸溼了薄薄的衣料,纖細的身體不停顫抖著,如同一尾擱淺的魚。
“靈素,靈素,別怕,有我在。靈素,睜開眼睛,看著我……”
耳邊響起一個溫暖而柔軟的聲音,喬靈素眼前是一片絕望的黑暗,然而心裡,某個不知名的角落中,卻漸漸滲透出白色的清光,一點一滴,包裹住了他幾乎就要死去的靈魂。
他彷彿重新獲得了生命,深吸口氣,慢慢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那熟悉而清秀的面容,清澈澄淨的眼眸一如既往,寫滿了擔憂和憐惜。
“阿四……”喬靈素抬手伸向離朱,被她緊緊握住,放在自己臉頰上緩緩摩挲。他閉了閉眼,又再次睜開,眼眸中的哀慟與恐懼已全然消散……
他知道,只要有她,他都不害怕。
離朱見喬靈素漸漸平復下來,終於鬆了口氣。她轉頭看向喬採容,聲音有些低沉,似乎是懇切,又透出隱隱的威嚴和不悅。“大小姐,靈素之前遭人迫害,被毒瞎了眼睛,我才剛剛帶他去鮫國,施了換眼術。現在他的情況還不太穩定,請你不要刺激他。”
喬採容怔一怔,重新打量起離朱……她的相貌、才智都說不上出色,若不是釀得一手好酒,恐怕自己至死都不會知道府中還有這麼個人。而自她出府,不過短短數年不見,以前的小丫頭,竟已成為西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春風侯。
然而最可疑的尚不是這些,而是她的變化。明明相貌、身量都沒有改變,卻如擦掉了汙垢的水晶,從內而外散發出令人迷眩的光彩,褪去了厚重的外殼,逐漸顯出純淨而清透的內在。她周身縈繞的氣息,似乎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