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現在,他都還深深記得那一天,他記得母親臉上的狂亂,記得父親的極度震驚,記得弟弟的駭然難信。
他記得泰弘看他的眼神,那麼憂鬱,那麼受傷,一向對他這個兄長的信任與敬愛,逐漸崩毀。
他的世界也因此崩毀……
“你弟說,你不肯再彈琴是因為恨你媽媽,是嗎?”
聽見妻子柔聲的問話,荊泰誠胃一擰,半晌,才自嘲地點頭。
“她很會彈琴嗎?”
她的確很會,人人都贊她天生具有音樂才華,怪不得能在演藝圈一舉成名。
“所以你努力學琴,是為了討好你媽媽?”
他猛然一震。
“因為她總是不回家,你是不是想,如果你琴彈得好一些,她會很高興,也許會比較願意常回家來看你?”
她猜對了!
荊泰誠驚愕地瞪向妻子,她蒼白的臉滿是不忍,眼眸閃著淚光,唇瓣微微顫抖著,似是在哽咽。
她哭了?因為同情他嗎?
不,她不必的,她無須同情他,他只是太笨太傻,沒及早發現自己極力討好的母親,原來是那麼放蕩的一個女人,不尊重婚姻,也不顧家庭。
他早該知道自己是個來路不明的私生子,對不起父親,也對不起弟弟。
他不值得同情……
荊泰誠僵在原地,身子一陣陣顫抖著,而他的妻子,卻像感受到他體內止不住的寒意,忽然起身,緊緊擁抱他。
“你做什麼?”他駭問。
“我想抱你。”
“為什麼?”
“因為那時候的你,一定很傷心。”
因為在門外偷聽到自己身世的他,一定很難受,一直認作父親的那個人其實只是個被母親傻傻玩弄的男人,一直孺慕眷戀的母親,原來根本不在乎他。
“不要難過,泰誠,我在這裡,在你身邊。”她喃喃地說,把他當那個少年來安慰。
她在他身邊。
就在這裡,抱著他,呵護著他,知道他受了傷,她溫柔地撫慰他。
他應該生氣的,她不該將他當成孩子,而且他一點也不難過,難過什麼呢?他只不過是認清了自己渴求的母愛永遠也得不到。
只是這樣而已!
荊泰誠憤懣地想,眼眸剌痛著,喉嚨酸楚著,他想推開懷中多管閒事的女人,手臂卻虛軟地使不出力量。
他只能呆呆地,由她抱著,鼻端繚繞著她芬芳的體香,腦子暈沈,心臟不聽話地狂跳——
女士們,你們可知道,我的心滿是愛情。
請聽我傾訴,這是前所未有的悸動,連我自己都不能理解。
我感到一股濃烈的慾望,同時帶給我喜悅與痛苦——
第七章
“你該不會已經愛上你老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