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在院子裡。”
以初過去開啟面向庭園的窗子,以華來到他身側,兩個人朝外望,同時怔住。以初是歡喜異常,以華則瞬間摸不清頭腦地混淆了他原先的肯定及確定。
章筠在花園小徑中,舉著灑水器澆花,偶或停下來,彎身拔除雜草,及摘掉枝梗上的枯葉。她穿著一件杏色直簡棉長袍,檢視花朵生長情形的專注、疼惜表情……不是恩慈,是誰?
以初拋給以華一個“我說的沒錯吧”的愉快眼神,正耍離開書房到庭園去,外面一聲驚怖的尖叫,使得他們的目光又投了出去。
“哦,上帝!”以初低喊,飛快地奔出書房。以華緊跟其後。
章筠轉身望向發出駭得人心驚的叫聲的女人,立即明白又是一個把她當恩慈的人。不,這個女人瞪著她的眼神彷彿她是個面目獰惡的鬼。
她露出最柔和的微笑,朝僵立在走道的女人走去,意欲解釋和表示友善,不料對方面龐整個扭曲,顫抖地後退。
“不……不……不……”
女人倒退到大門邊,飛轉身逃出去時,以初和以華由屋內跑出來。
“念慈!”以初喊著追了出去。“等一下,念慈!”
以華則走向恩慈,接過她怔怔拿著的灑水器放在一邊。
“那是恩慈的妹妹。”她靜靜說,並非詢問。
以華像第一次看到她般打量她。“你認得她?”
她搖頭。“你說過恩慈有個妹妹,而以初叫她念慈。”她轉向以華。“你不是說她自殺了?”
“她自殺過好幾次,都沒死成。”以華用的是“受不了”的口氣。“你……剛剛在做什麼?”
“澆花啊。”她答得理所當然,倒像他問了個愚不可及的問題。“我每天都這個時候澆……花的。”倏忽間,章筠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的呆愕住。
以華靜靜望住她,內裡情緒劇烈起伏。難道以初真說對了?她是轉世去了三百年後,又回來了的恩慈?
“我……直覺的要下來做……這件事,我就出來了。”章筠煩擾地掠一下頭髮。
以華呆望住她這個和恩慈一模一樣的動作。他用力甩晃一下頭。
“我要回去了。”他喃喃。
章筠沒有答腔,她陷在自己因頓的思潮中。
駕車駛過車道彎角時,以華看到以初摟著念慈站在路邊,他搖搖頭。添上這個神經質的凌念慈,這出真假難辨的怪劇,可要更加熱鬧非凡了。
以華從沒見過這麼脆弱不堪一擊如凌念慈的女人。她父親死時,她自殺。她弟弟發生命案,她自殺。她男友遺棄她娶了別人,她也自殺。恩慈出車禍昏迷不醒,她又自殺了一次。奇怪的是,以華忽然想起來,她每次自殺獲救,都是因為以初及時趕到。
好像她自殺前打了電話通知他大哥似的。就不曉得她今天怎會忽然冒出來?以華又搖擺著腦袋。天曉得,光是一個“真假恩慈”,已夠他想不透的了。
“她回來找我算帳……她回來報仇的……她不放過我,我知道她不會放過我的……”
無論以初如何安撫、哄慰,她都聽不進,一個逕地恐怖萬分的喃喃不停。
“念慈!”無奈之下,以初抓住她的肩用力搖她一下,“你聽我說好嗎?”
她惶恐地仰起比紙還白的臉,咬住顫抖如落葉的青白嘴唇。她瘦削的身體也抖嗦著。
“念慈,那是恩慈,是你姐姐沒錯……”
“我知道……我知道……”她嗚咽著。
“聽我說!”他又搖她一下。“她不是鬼,她是人,念慈。”
“她死了。”
“她沒有。恩慈沒有死。我有說過她死了嗎?”
念慈茫茫然地睜著空洞的眼睛。
“恩慈沒有死,念慈。”以初無比柔和地說。“她……我送她去一個更好的地方接受治療,現在她復原了,她回來了。”
“她……回來了?她……好了?”
“她回來了。她很好。”
“她不是……鬼?”
“不是。”
她的眼睛無助地在他臉上梭巡,驀地甩開他,後退一步。“你騙我!她明明死了,她從來沒有醒來過!她死了!”
“念慈……”
“她恨我、怨我,怪我害她出車禍,怪我和你……她是來收拾我的!她要我死來償她的命!”
“不要胡說,念慈。”以初耐心地伸手攬住她。“跟我回去,念慈,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