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喝完美味的燕窩,舔舔嘴巴,然後大刺刺的坐下,盯著辛於荊的臉猛瞧。
那閃閃的目光中有一絲嘲弄,看得辛於荊一陣不悅。
“老闆,”趁著那些愚忠的老人家不在,她好心建議他,“找個機會出去轉轉吧。”
“轉什麼?”
“臨沆的大夫不行,或許別的地方會有好大夫的。”
“我沒空。”
“你怎麼會沒空?”他是老闆,想要怎樣就怎樣。
辛於荊瞟了一眼桌上堆得像山一樣高的帳冊,示意楚君自己去看。
楚君砸舌,——古代真落後,還是現代好,一張光碟搞定。
“找個人替你看嘛!”楚君看了看喝光的碗,意猶未盡,“你沒有心腹?”
辛於荊瞪著她。
——不會吧?這麼大的家業居然連個心腹都沒有?
再看他受傷的表情,楚君悄悄吐舌,——嘿嘿,一不小心就點中他的死穴!趕緊轉移目標。
“那個,”要怎麼轉移?還真有點難度哩。“我可不可以坐那裡!”她指著火爐邊。
辛於荊唇角微扯,點頭。
於是,他看著她把凳子挪到火爐邊,緊緊背靠著火爐坐下,——有那麼冷嗎?
楚君靠著溫暖的火源,輕嘆口氣,完全忘了自己早該起身退下。沒辦法,這是人類自我保護的本能!
辛於荊也任由她放肆,走到桌邊拿起帳冊開始審閱——
炭火在爐子裡噼噼啪啪的響,房間裡還有他翻動書頁的響聲。
他以自己從未有過的速度和效率迅速查完一大半。
一抬頭,見楚君早已斜靠著椅背睡著了。
他嘴角湧出笑意。取過床邊的薄毯給她蓋上。心中那異樣的情愫又升起,他沒探究,只是放任自己隨心而為。
再回到自己的桌前,準備看完剩下的帳冊,抬頭看到楚君嘴角的笑意,心中那股溫暖的熱流湧出,他突然覺得自己動力十足。
以前,每當自己事務纏身,卻還要應付那些不識趣的女人在耳邊抱怨,不僅讓他煩不勝煩,還會大大降低他工作的效率,可是楚君的隨意親切卻讓他感到舒服,——這是以往他與女人的相處過程中從未有過的情境。
她會惡作劇,她也會戲弄他,她甚至還嘲弄他,威脅他,總之別人都是小心翼翼的伺候他,可她卻儘可能的挑釁他,可他卻都忍耐下來了。——為什麼?
最近老是夢到父親和母親在老宅中相依相偎的情景,可每每他一走近,——夢便醒了,只有空手的悵然和長久的無奈。
“你沒有心腹?”——她的話每次總是觸動他心底的脆弱。
偌大的家業他承擔的負荷可想而知,可自小各路親戚的覬覦讓他膽寒,就連母親的弟弟——他也不敢給他全部的信任。是的,他沒有可信任的人,——因為他總是必須一個人。
合上最後一頁,他伸懶腰,活動一下僵硬的肌肉。
再抬眼看楚君,她已經裹著毯子睡得很熟,他出聲輕喚:“小君——”
“啊——”不良的睡姿終於發揮到了作用,——她摔下椅子。
“你不要緊吧。”他趕緊過來扶她,她的姿勢真是很逗!他掩飾不了嘴角的笑意。
楚君齜牙咧嘴的想要爬起來,咦?她的身上怎麼會有一張毯子?“你幹嘛給我弄個毯子嘛?”
——這丫頭,好心當成驢肝肺!
他瞪著地上裹著毛毯,像蠶蛹一般的身軀,笑出聲來:“呵——”
“喂喂,你不幫忙還敢笑!”好不容易才從‘毛毯蠶繭’中解脫出來的楚君瞪著這男人少見的笑容指責。(她已經完全忘了人家是她的老闆。)
辛於荊止住笑聲,卻斂不住眼裡的笑意,上前自然的對她伸出手——想為她理順前額雜亂的劉海。
當他的指尖碰到她額頭的剎那,他才發現自己的動作有多逾矩,但動作過於明顯又不好突兀的收回,就這樣僵持著,然後他看到她眼睛裡閃爍的盈盈燭光,和紅通通的小臉。
他發現自己喉頭乾澀。
楚君呆呆的盯著辛於荊的臉,沒錯過他眼裡的迷惑,她的額頭感受到他手指傳遞的溫度,她覺得屋裡的溫度沒來由的突然升高了幾度。
直到她殺風景的開口:“呃,老闆,記得出去找大夫。”才破壞了二人之間的曖昧。
辛於荊皺眉瞪她,楚君迅速從他跟前跳開幾步,“喂喂,我是一片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