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全意信任著任離的孩子有過整整半個月的迷茫。
在這期間,韋伯將住所翻了個遍,所有留下任離跡象的事物都被他找出,其中顯示出的蛛絲馬跡無不指出他這個內定弟子對自己的背叛。就在他再也忍受不住想要放棄之時,他才終於在廚房的冰箱裡發現了那個人留下的資訊。
很隱秘的方式,大概是想要趁他自己想要做飯時發現的吧。可惜在戰爭結束後,韋伯完全失去了自己做飯的心思,這才拖了很久。
留言很詳細,殘留的幻術儲存的也很完美。任離將這些年來的佈置、活動、計劃一點點拆開,一股腦擺在韋伯面前。甚至連任務的要求也是,用“想要研究魔法”的藉口,從頭到尾展示了自己的陰謀。
真的是從頭到尾。任離明明白白的告訴他,接近他,本就是計劃中的一步。
這是個很殘忍的決定,任離下決心的時候有過猶豫,但還是這樣做了。韋伯·維爾維特必須成長起來,未來,他會成為一個舉世矚目的魔法師,在任何他想要成為的領域。最後任離坦誠的說著。
留言到此為止,韋伯決定他應該憤恨,應該憎惡,應該悔恨。但事實上留下的感情,卻只有滿滿的不捨。滿臉的淚水很好的詮釋了他的心情。話說到這份上,那個人還會回來嗎?就算回來,之前的日子,卻再也不會出現了吧。再次出現的時候,會是敵人嗎?
從今天開始,韋伯·維爾維特,真的是一個人了。揹負著重要之人對自己的期望,一個人,前行。
在被人堵住的時候,韋伯的反應很平靜,並沒有表現出不可置信與義憤填膺,魔法的釋放中規中矩,並沒有超出自己的能力範圍,卻成功拖延等到了救援人員。
人們等待著這位從未被襲擊過的魔法師會做出怎樣的反應,結果讓人大跌眼鏡。韋伯·維爾維特成為了埃爾梅羅二世。這個象徵著魔法界尊貴、神秘,掌控者魔法協會三分之一的姓氏,就這樣加諸在十幾歲少年的肩膀上。
韋伯·維爾維特並沒有因為姓氏與榮耀的改變有任何轉變,依舊是原本的樣子。瘋狂的研究魔法,但同時他開始致力於傳播魔法,並在言談間偶爾提及某個古老的英雄,一個頂天立地的殘暴征服者,語氣間滿滿的崇敬。但他拒絕提起那個曾陪伴了他五年之人的名字,哪怕只是相似的發音。
這個曾經還只是孩子的單純魔術師,在經過戰爭的洗禮,真正沉澱為一個成熟的魔術師。他睿智而聰慧,機敏又博學,漸漸組建起自己的團體,用他獨特的魅力擴大著影響力。實現理想的道路上所必須經歷的部分,韋伯·維爾維特正堅定的闖蕩著。
未來有著“天慧教授”及“masterv”“大笨鐘☆倫敦明星”等稱號,教出時鐘塔至少三分之一的優秀弟子,被學生們所尊敬和愛戴的韋伯·維爾維特平穩的向前行,事情有條不紊的發生著。而任離這個人物,由於沒有人特地提起,也漸漸消失在魔法界的視線裡。
想要消化一個人物的死亡,再正常不過。連魔術三大世家埃爾梅羅的死亡最終也只是激起了小小的波瀾便隱匿,哪怕是他的家族,也已經找到了足夠代替他的存在。埃爾梅羅二世的日常軌跡正漸漸向著他應當承擔的方向前進。
魔法師似乎與生俱來的冷漠氣質,使他們除了對魔法根源的追求外,基本沒有任何可以被稱之為感情的東西。卑劣,殘忍,血腥,情感,這種東西對他們的影響實在太過低下,以至於他們從來不認為死是一個怎樣殘酷的字眼。
對於正宗的魔法師而言,死亡並不是一件很令人恐懼的事情,追逐魔法根源的路上,倒下了太多的魔法師,又有哪個人沒有手染鮮血呢?基本上在成為魔法師的那一刻起,邪惡這個字眼就與魔法師如影隨形。
與邪惡相對的自然是正義。
正義,是個很美好的詞。
我要成為正義的夥伴。這個理想伴隨了衛宮切嗣整整二十年,也或許說,是整整一輩子。只是最後的那幾年,聖盃戰爭結束之後,他以為他已經忘記了這個夢想。但當月光下,那個拯救了自己的少年用平穩的語氣說出“那我來幫你實現吧”的時刻,他才恍然發覺,時間可以帶走很多東西,榮耀、力量、生命,但唯獨深入骨髓的理想,難以割捨。
人老了之後,很喜歡回憶過去。
衛宮切嗣不算老,短短三十幾年的生命,哪怕不是從魔術師的角度來看,也絕當不上老人這個稱呼。可惜舊年留下的傷對他身體的損傷過大,豐富多彩跌宕起伏的人生經歷也讓他完全有了成為老人的資本。衛宮切嗣已經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