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舌燥,很想抓亂一頭快被她搞瘋的秀髮。
師父啊,為什麼我對“師兄”的感覺跟面對你時,有點一樣又有一點不一樣?你復活告訴我啊!她很想哭喪著臉,可是不知是不是平日扮慣笑臉了,連想發狂都還能強笑出來。
等到她發現時,她竟痴痴看了他好久。她暗歎口氣,覺得自己對師兄的美色好像無法抗拒了。
生起的營火弱了。她無聲無息地站起來,走了幾步,腳下無聲,確定並沒有驚動聞人劍命以及早已入睡的歐陽罪,再將薄毯覆住木頭,遠遠瞧來像是她在睡覺。
然後,她離開營地,奔進夜色裡。
她一路奔上山,盡挑沒有道路的野坡走,彷彿在自家後院奔跑。
她算過,一來一回正好天亮,沒人會發覺。奔過一個小坡,她知樹叢之後有捕獵陷阱,刻意避開的同時,往附近某處瞧去。
那地方,她還記得。在很小的時候曾溜下山,遇見怪叔叔,是師父及時救她;為了救她,師父的手心有了跟她一模一樣的“月亮”。再往上走,有一道峭壁,有一年下著雨,她藏得好好的,師父卻連找都不用找,就知道她在峭壁下的洞穴躲雨。
整座白雲山,她熟得不能再熟,所以,她才要趁夜上來啊。
不知是不是太久沒奔這麼長的路,胸口有些痛。她撐著一口氣,終於來到幾棟木屋前。
她喘了好幾口氣,不停歇的走進其中一間內室,看著那張簡陋的床半晌,才輕聲道:“師父,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輕輕撫過床上老舊的棉被,內心有些激動,明明知道師父現在很好了,可是,他一日那樣,她就心存著“再也回不到過去”的念頭。
她咬了咬唇,趴在床下,摸了老半天,摸到奸厚的一疊紙。拿出來之後,趁著月光看見上頭寫滿了“李聚笑”,她還記得她偷懶,寫到中途,索性改成“李一一”,師父有沒有發覺她不知道,只知師父沒再罰她了。
小臉埋進舊紙堆裡,眼眶好熱,但不能掉淚,掉了淚就辜負師父為她取名的用心良苦。
夜深露重,她咳了兩聲,回頭看見牆上還掛著師父的衣袍,她手心在冒汗,拼命想著師父把她的衣物收拾到哪去了?
她走進另一間小木屋裡,床有點小,像給孩子或者長不高的少年住的,她想起自己幼年沒什麼童玩,所以才會一天到晚賴在師父身上。
時間一直在過,她翻來翻去,就是找不到她的衣物。幼年的,長大一點的,她明明記得她的身子抽長後,她時常在換衣服,從不穿不合身的,可她從不知他們將衣物放在哪兒,還是丟了?
她煩惱地走進原木屋裡,忽然聞到一股惡臭的味道,她不甚在意,正要拉開衣櫃,忽然看見地上有抹影子,從門口到她的腳邊,拉得長長的。
她心一跳,立刻回頭。
“你在做什麼?”
心跳短暫停止,她的臉皮拼命地動、勉強地動,才終於讓唇角微微扯上揚:
“你……賞月嗎?”她的聲音微顫。
那一襲青袍的男人緩緩走進屋內,緊緊鎖住她的眼。
“我一直在你身後。”
“師……師兄,你偷窺不好吧……萬一我解手,那我不是很丟臉?”
“你在害怕?”
她笑了,笑意末達眼底。“我啊,天不怕地不怕,有什麼好怕的?”
“在這世上你沒有害怕的事嗎?”
“唔……這是秘密。”
“你知道許多秘密,卻從不主動說出口。聚笑,你知道我有點功夫底子,卻一點也不驚訝。”
她搔搔發,笑道:
“這種小事我沒注意耶……”
她在打馬虎眼,他也不是不知道。視線從她蒼白的小臉移開,打量簡陋的小屋。屋內一塵不染,擺設簡單沒有多餘的贅物,可以想見主人的潔癖與性子。
再往牆上那套陳舊的藍袍看去,鳳眼微眯,像在回憶什麼。
李聚笑見狀,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真拉回他一些不該有的記憶。
過了一會兒,那雙在黑夜裡發亮的鳳眼,往她的小臉看來,她立刻擠出笑,他卻往矮櫃上看去。
她輕“呀”一聲,先前她為了找衣物,將那疊從床下翻出來的陳年舊紙擱在矮櫃上,見他伸手去拿,她連忙雙手壓住。
“我不能看嗎?”他問,在夜裡聲音顯得十分的平靜。
“也、也不是……”她結結巴巴,明明天氣有點冷,她卻滿頭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