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兒,老廠長的呼吸忽然粗重起來,花白的鬍鬚抖動了幾下,然後緩緩地睜開有點渾濁的眼睛,費力地看了仍然把手掌按在他胸口的黎影一眼,又轉頭看著他的兒子,有氣無力地問道:“漢波,他們沒有再打人了嗎?不能再打了啊,那都是縣裡的領導,是來解決問題的。你們把那幾個貪汙犯罰跪,我不好阻攔。但是,攻擊縣裡的領導,這是犯法的呀!我這是急怒攻心啊!”
原來,這個老廠長就是上世紀改革開放初期,在氮肥廠大膽進行改革,把廠子搞得紅紅火火的那位有名的企業家,名叫蔡長庚。他退休後,在廠裡的工人中仍有極高的威信。這次,他的兒子帶頭把幾位現任廠領導抓起來跪玻璃碴,他開始一直是反對的。但是,由於工人們對這幾個蠹蟲憤恨之極,他也阻攔不住,只好拖著有病的身子前來現場,儘自己能力想控制事態的發展。
無奈,很多工人已經失去了理智,根本不聽他的勸阻,就連自己的兒子也聽不進他的話了。當看到那些人開始圍攻宋念遙等縣裡的領導時,他的心裡就開始隱隱作痛起來。不久,他就支援不住,終於倒在了水泥地上……
蔡漢波見父親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問工人們是否還在打人,有點慚愧地說:“爸,現在工友們還在和縣裡的大批警察對峙,只不過暫時還沒打起來。等下我就去勸阻一下,讓大家冷靜下來。”
蔡長庚點點頭,又轉過目光,定定地盯著黎影,問道:“小夥子,你這是氣功嗎?”
黎影一邊繼續給他把一股股柔和的真氣輸進體內,一邊溫和地答道:“老廠長,我這是用真氣在給您治療。您放心,您的心臟病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老廠長點點頭,說:“小夥子,我剛剛看到了你救縣領導的那一幕。你不僅醫術高超,還有一顆醫者的仁心啊!我當時注意了的:在那種兇險的情況下,你一直保持著剋制,只是利用自己的功夫把那些打人的工友拉開,並沒有傷到一個人。你年紀輕輕就有這樣高超的武功、高明的醫術、仁愛的胸懷,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啊!老朽此生閱人無數,想你這樣的義、勇、仁俱備的年輕人,還是第一次碰到!你是不是哪個單位的領導?公安局還是縣委縣政府的?”
黎影微笑著說:“老廠長,您過獎了!我不是什麼領導,只是縣委辦一個普通的中巴車司機。”
老廠長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了他幾眼,輕微地嘆息一聲,說:“可惜了!大材小用啊!這麼好的苗子不培養、不提拔,這是重大的用人失察啊!”
這時候,黎影見老廠長已經完全恢復過來,轉臉又見那幾個跪在玻璃碴上的廠領導都已經兩股顫顫,有兩個的膝蓋下已經是殷紅一片,心裡不由動了惻隱之心。雖然他知道那些工人們聲討他們的罪行很可能是真的,但在這樣的烈日下面,讓他們跪到玻璃碴上,一跪就是數小時,對他們的懲罰也已經夠厲害了,於是便對蔡漢波說:“蔡主席,這幾位跪著的廠領導,不管他們犯了多大的罪,有多大的民憤,歸根結底,到最後還是得由紀檢監察和司法機關去依法依規處理。工友們的憤怒我也可以理解。但是,他們現在已經跪了這麼久,如果再不放他們起來,只怕會發生什麼意外。能否請您跟工友們說說:暫時放他們起來,我給他們治一下膝蓋上的傷,減輕一下他們的痛苦。我這不是同情他們,而是從人道主義的角度向您提出這個請求,請蔡主席考慮一下!”
蔡漢波還沒答話,他父親就把頭從黎影懷裡抬起來,嘶著嗓門說:“漢波,你不衝別的,就衝著這個小夥子今天救我一命,你也要答應他的這個要求。我早就跟你說過:這樣做是不人道的,而且是違法的,你就是不聽我的……你等著,這個事情一平息,你和幾個為首的人如果不被政府抓走,我這個蔡字倒著寫!”
蔡漢波當然也預計到了這個後果,聽他父親這樣說,不敢再堅持,便跟周圍幾個工友商量了一下。其中一個便走到那幾個廠領導身邊,踢了其中一個人一腳,喝道:“起來!老老實實到那邊去,讓那位老弟給你們止止痛,然後等著檢察院來逮捕你們!”
那幾個人已經聽到了黎影和蔡漢波等人的對話,聽說讓他們起來,立即如蒙大赦般艱難地挪起身子,一瘸一拐地來到黎影面前,都用感激無比的目光看著他,默不作聲地等著黎影給他們治療。
老廠長感到自己心裡那種憋悶、悸動、喘不過氣來的症狀已經完全消失,便試著站起來走了幾步,發現竟然比發病前還要輕鬆自如,而且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不由驚喜交集,低聲對想過來扶他的蔡漢波說:“漢波,這個年輕人是個神人,你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