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飲入,溢位的烈酒滑過他的頸間,浸溼了他的前襟,仰天縱聲大笑,沒有人看見他笑中帶淚。
“爺。”樊衛向前跨出一步,這樣的爺他真的很擔心。
從來天地不怕、自信滿滿的爺不曾顯露出如此的失態,而爺以往的失控都是為了小姐,這一回不會也還是為了小姐吧?
朝遇伸出一掌要樊衛別再靠近他,“下去吧!我沒事。”
隔了一會兒,樊衛還是選擇冒險進諫,“是不是為了小姐?”
朝遇只是微微側臉挑眉,陰冷冷的看著他。
在主子的目光注視下,他竟打了個冷顫,“爺,小姐──”
“這種事輪不到你來開口。”
居然在那個凡事以他為主的樊衛眼中看到了對他的質疑,這種反抗與不能苟同的眼神令朝遇火冒三丈,好像一切有九成九是他的不對。
忠厚的樊衛後退一步,雙手朝爺一拱,“是的,爺,這些事根本輪不到樊衛說半句話,但是爺不能對不起小姐。”
“退下!”他暴吼一聲。
“對不起小姐”這五個字像是一把利劍狠刺他的心臟與良知,朝遇怒火飄高,宣洩似地一腳踹翻眼前圓桌,所有酒瓶全數翻倒破碎。
樊衛一雙正直的眼眸不為所動的回視爺,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對爺反抗。“不退,樊衛拒絕退下。”
“你說什麼?”朝遇跳起,一把抓住樊衛的衣襟,“你這個做護衛的什麼也不懂,憑什麼說出這些話?”話語未畢,他一拳擊出,正中樊衛下巴,使樊衛整個人向後飛去,倒地不起。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身邊的人全都變了一個樣?
連一向對他忠心耿耿的樊衛也會反抗他?不懂的人是他!
“爺,”樊衛捂著下巴掙扎起身,“樊衛是不懂,但是知道小姐現在很傷心、很難過,整天哭不停,原因是爺不要小姐了。”
“你……怎麼知道?”
問到這個問題,樊衛就有點難以啟齒了,要他怎麼回答他因為擔心小姐的下落,還溜進了宣府,本來是想問三少的,但沒想到就看見了小姐。
“你知道小姐在哪裡?”見他點頭,朝遇的臉色不自覺的和緩些,“你回了宣府?”
他驚訝的抬頭,“爺知道小姐在哪兒?”
“當然。她過得還好吧?”
“嗯。”撐著快掉下來的下巴再點頭,“三少與那位長得跟小姐一模一樣的姑娘都對小姐很好。”
那就好。這樣,就是最好的結果個是?
朝遇一陣苦笑,大掌胡亂的一抹臉,拒絕再去深思,拖著蹣跚的步伐要走出門再去找酒灌醉自己。
天下事不就是那樣?醉過醒過,人生就過了,他難以言喻的心痛與自責也就過去了。
“爺不去接小姐回來?”看著爺毫不停留腳步,樊衛一急,喊出一個極重要的訊息。
“小姐懷孕了!”
果然令朝遇停步,但他不回頭也不轉身,“樊衛,這種事開不得玩笑。”
“沒開玩笑,也沒膽子騙爺。”樊衛以為有希望能重新接小姐回府,高興的竄至爺身旁。“是我去看小姐時,那位跟小姐長得一模一樣的姑娘說的,她還說要小姐顧好身體,否則孩子會不健康的。”
唯一的疑惑是,為什麼不能告訴爺?但是憨直的他因為想不出這問題的答案,就索性直接將它忽略。
懷孕?
有了他的孩子?
朝遇的眼瞳轉為暗紅,就在一瞬間,他的內心被混亂亢斥、被恐懼啃食。
藍色的眼眸呀……
一陣風吹過,樹上的花朵落下,隨著小池流水緩緩流向前方。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瞳婷的心莫名地惆悵起來,回憶起,她情意初綻不就是在落水的那一日?愛情的種子在她心中開始發芽。
她坐在池畔看著自己水中的倒影,臉色蒼白、滿面相思、瘦了一大圈的姑娘是她嗎?伸手在水面輕輕撩撥,將倒影擾亂。
她的這一生是否就會這樣過了?
難道她真的沒有再見到朝遇的一天?雖然他對她無情,但她卻不是一個無情之人,每當午夜夢迴之際,就是她最難熬的時候,沒有人會知道,每日睡醒之時,她是多想衝出宣府,向朝遇的方向直奔而去。
他還不知道他們之間多了一份聯絡──就是孩子。
她不知道為什麼姐姐不要她告訴朝遇這個訊息,說不定有了這個孩子,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