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抽出來,昭顏奪之不及,她已經藉著月光匆匆掃了一遍,手上一鬆,明黃的聖旨一面閃著熠熠光輝一面在陰暗中墜落。她表情僵冷看著他:“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夕蓮!”他抑制不住內心極度的恐懼,緊緊擁有著她逐漸冰涼的身軀,雙手用力在她身上揉搓,希望她不要冷去。他不知自己該說什麼,支支吾吾解釋,“只是過繼而已……夕蓮,新皇后是個很好的人,曦兒不會受委屈。”
夕蓮陰森笑起來,是啊,她是很好的人,所有人都是好人,只有她自己是壞人……
原來,從始至終,她一直是個壞人。
原來,她的戲早已結束,該落幕了。
她乖順服從他,服從他沾染了別人氣味的身體,服從他不再專屬於她的慾望,服從他那顆坐擁江山美人的心。她努力讓自己不哭泣,低聲央求:“明天,再讓我和他呆一天,好嗎?”
“好……我陪你們。”他吻過她半透明肌膚下細弱的血脈。
“謝皇上。”
他捏住她的嘴,命道:“不要叫皇上!昭顏,叫我昭顏……除了你,天底下沒有人可以這樣叫我……”
她淡淡笑著,窩在他懷裡不停喚:“昭顏、昭顏、昭顏……”
不停地喚,不停地喚……因為她不知道到底要喚多少聲,才能償還這一世的情債。
金色的陽光鋪滿蓮池,恍然看去,竟覺得如仙境一般。
這邊的風總是清涼的,帶著淡泊的花香和水霧。
夕蓮妝容精緻,華裙及地。她懷裡抱著曦兒憑欄而立,斜挑的眼角卻睨著對面的司馬昭顏。她的眼神狡黠如故,卻頭一次深幽得讓人看不懂。
“夕蓮,累了麼?”
她輕輕搖頭,淺笑不變。
司馬昭顏側頭囑咐老畫師:“快些罷,還要多久?”
“昭儀先坐下歇會,老生開始上色了。”
夕蓮終於鬆了口氣,錦秋接過曦兒,笑道:“娘娘可真是不馬虎,一動不動的!”
玉茗上前替她捏胳膊,有些埋怨道:“早知道畫像這麼辛苦,咱就不畫了!”
夕蓮仍然睨著司馬昭顏,視線絲毫未曾移開。
昭顏朝她走去,貼近她問:“你在看什麼?”
“看你啊。”她眉梢一挑。
他的手指拂過她臉頰,“夕蓮,曦兒被過繼給皇后,才是名副其實的東宮。不然,他今後在宮中何以立足?”
夕蓮抿唇,直勾勾盯著他的眼睛,她想知道,那雙漆黑的眼珠裡是不是永遠只會倒映出她這個炫麗的影子?
福公公在旁低聲提醒,“皇上,左相大人在御書房等候多時。”
昭顏蹙眉,夕蓮忽然從座上彈起來拉著他:“你幫我提個字再走!畫像還未完成,就提在空白處罷!”
昭顏頷首凝思,大筆一揮寫了四字:惑世姣蓮。
夕蓮急忙挽著他喚:“還要蓋上你的印!”
“為何?”
她嬌蠻一笑:“蓋上印才是御賜的嘛!快點……蓋在這個空處!”
昭顏便吩咐福公公取大印來,寵溺看著她:“你自己蓋,想蓋幾個都行。”
夕蓮眯眯笑起來,看起來真的很開心。
當他明黃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鬱鬱蔥蔥的樹林中,她笑得流淚了。
錦秋懷裡的曦兒忽然大哭不已,夕蓮定定看了他好一會,從腰間取下那枚白玉扳指,上面多了根烏黑的發繩。她悉心替他掛上,口裡輕輕唸叨:“你母后是壞人,可你將來的母后是個很好的人。曦兒……”
司馬曦瞪著烏溜溜的眼珠不哭了,胖嘟嘟的小手緊緊抓住扳指。嘴裡含糊不清嘟喃著嬰兒特殊的語言,然後咯咯笑起來,歡快悅耳。那雙丹鳳眼眯起來,像只小狐狸。
眼前的風景被淚水溼透,她漸漸收起那幅畫卷,鄭重對錦秋道:“太子,託付給你了。”
司馬曦止住了笑,傻傻望著夕蓮,望著她頭上鮮豔的花,望著她耳上搖晃的明珠,望著她臉頰滿滿都是淚,然後望著她倉皇逃竄的背影……一聲響亮的啼哭,打破了午後寧夏。他拼命揮著小手,使勁蹬腿,聲嘶力竭,臉漲的通紅,直到哭到咳喘不止還不知疲憊。其實幼小的他已經能看懂母親的眼神,他當然能看懂,因為他被拋棄了。
七夕,冊封大典,舉國慶賀。
宮中歡宴通宵,一夜不絕。金陵城煙花燦爛,萬民狂歡。
司馬昭顏聽著遠處煙花衝上夜空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