綃的另一方有隻狐狸精在朝他笑,他滿足閉上眼:夕蓮,好好睡吧,睡醒了一切就會好起來的。
夕蓮緊緊蜷縮一團,眉頭蹙著。韋娘一心疼她,總是止不住落淚。輕輕揉著她的額頭,哼著她愛聽的曲子,一遍遍輕喚:“孩子,別怕,都會過去的……”
漸漸地,夕蓮緊繃的面容鬆弛下來,攥起的拳頭也被韋娘舒展了。韋娘終於放心了些,打算翻個身,突然發現夕蓮腰下壓著什麼東西?抽出一看,是封信,清麗的字跡寫著:福公公親啟。
夕蓮從烏鏡臺回來,這是誰的信?烏鏡臺……韋娘深憂不已,還是撥開了蠟滴,抽出信紙匆匆掃了一遍,頓時目瞪口呆。她雙手顫的厲害,將信裝好,左思右想,絕對不能讓福公公得到,但若告訴太后,恐怕林皇后就有難了……
她還是先將信藏進了櫃子,一顆心惶惶不安,難以入睡。直到天亮了,爐子裡的火還剩微弱的熱量,夕蓮有些冷,抱著韋娘嬌聲說:“好冷,韋娘,夕蓮冷……”
韋娘起身叫婢女加了些炭火,在火爐邊徘徊半晌,猛地將自己的手絹扔進了爐子,一股燒焦的氣味迅速竄了起來。夕蓮半睡半醒埋怨道:“這是怎麼了?走水了麼?”
韋娘快步跑到床邊對她說:“夕蓮,我見你帶回一封信,本想拿去給福公公,誰知不小心絆了一下,信連著我的手絹都掉爐子裡了……”
信?夕蓮立馬醒了,林太后的信!她衝到火爐邊只看見還未燒盡的手絹,驚呼道:“怎麼辦!?”
夕蓮見韋娘面帶愧色垂著頭,又揮揮手說:“沒關係,我可以傳口信給福公公,不過是林太后想打聽家人的訊息,我一會就轉告他。韋娘,剛才絆哪兒了,疼麼?”
韋娘輕聲答:“沒事。”
焦臭味越發濃郁,夕蓮擰著鼻子拉韋娘往外走。火爐裡冒出一股黑煙,紅黃的火苗竄了一下,又恢復了木炭的微微藍光。韋娘回頭看了眼衣櫃上的鎖,才放心邁了出去。
賞雪
今年的秋天,一晃而過,似乎只是一低頭的工夫,樹枝已經禿了。風越是肆虐,來回過往的宮人們衣袍越是裹的緊,其實,這樣的道理,誰不懂呢?坐在輦車上的昭顏,嘴角揚了起來,嘲笑自己的淺薄。曾經自以為氣度不凡,卻不過和北風一樣,為了讓別人妥協,不斷示威、只引來不斷的反抗。殊不知只有春風那樣的和煦,才能吹出千重萬重的花瓣。
回到德陽宮,他意外發現夕蓮乖乖喝下了藥,正倚在躺椅上小憩,懷裡摟著銀熏籠。極少見她這般安寧的儀態,他反而有幾分惴惴不安。韋娘捧著香爐從內殿出來,見司馬昭顏下朝了行了個禮,站定後說:“這是權相府送來的香,是皇后最喜歡的,從前帶來的都用完了。”
昭顏點點頭,韋娘將香爐放在夕蓮身旁的一方小茶几上,縷縷蓮花清香嫋嫋而出,沁人心脾。原來,她一直用這種香,他從前沒注意,還以為是她與生俱來的體香。
“皇上……”韋娘大膽抬頭對司馬昭顏說,“皇后現在懷了孩子可不能大意,她任性不懂事,若是惹皇上生氣了,還請您依著她。太醫也說,皇后要調整心緒,萬萬不能激動。”
昭顏頷首應道:“嗯,一切……都依她。”
夕蓮睡的不深,聽見動靜就醒了,微微睜開眼見司馬昭顏在旁邊,也沒作反應,閉上眼繼續睡。每次看見他痴傻的表情,夕蓮心中洶湧著波濤萬千,表面上卻懶得對他怎樣,連一個眼神,她都不願意浪費在他身上。她深知讓一個人難過的方法,不是打罵,而是冷漠。就像她一個人在烏鏡臺的日子,連鳥啼蟲鳴都珍貴的可怕,整日只有風聲,嗚咽的風、哭啼的風,沒人看她一眼、更沒人和她說話!她不能送他去烏鏡臺,那麼,就讓她自己成為烏鏡臺吧……
司馬昭顏看了她好一會,猛地想起他宣了右相大人在御書房候著,於是匆匆離去了。
雖然閉著眼,但她能感到光線被擋了,明明聽見他才走了不久,怎麼又回來?她更加懶得睜眼,便轉了個身背對他躺著。不久聽見韋娘輕微的聲音說:“皇上剛走。”
“何時回來的?”盧太后慣有的語調傳來,夕蓮一激靈翻身起來了,直愣愣望著雲鬢光亮的太后。林太后的話猶在耳畔,她不由對盧太后生出幾分懼怕和戒心。
韋娘答:“前日回的。”
盧太后上前握住夕蓮的手,聲音有幾分顫抖,“你在那,受苦了……但絕不會白受!我會讓他加倍奉還!”
夕蓮抽手回來,淡淡答:“如何奉還?他是皇上。”
“皇上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