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廣陵郡東臨東海,與揚州交界處不僅有海水湧入,在內陸地區還有長江水系支流。
兩州東邊毗鄰之地,可謂江海湖泊,水系發達,水陸交通縱橫。
當感覺到河水爭先恐後的灌入眼耳口鼻,甄柔才恍然想起兩軍交戰的戰場東邊,有流入東海的一處江河。
海水無情,人類天生對無邊無盡的海水充滿恐懼和敬畏。甄柔亦是如此,完全不會鳧水的她,在這種恐懼中,她不由奮力掙扎,卻不知為何越用力掙扎,身體變得越來越沉重了,窒息感充斥大腦。
真的堅持不住了……
腳下好像有千斤重的沉鐵墜著她,讓她往那水底深處沉下去。
溺水滋味真不好受,難怪生前她一直學不會鳧水……
意識逐漸模糊間,甄柔的思緒開始發散。
可是就要這樣走了麼?
有些不甘、留戀的閃過此念之後,又覺得重生的這快三年間,她也算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便是走了也是無憾吧……?
說來,重生的這三年來,似乎比她前世十八年經歷還要多。
不對,應該是自宗廟救了曹勁那以後,她的日子就開始驚心動魄起來……
尤其是最近這十多天來,她真的身心俱疲,她好累,好想就這樣無知無覺地睡過去……
不再徒勞的掙扎,甄柔正任由自己陷入一片黑暗的時候,一雙有力的大手抱住了她的腰,然後有什麼東西堵住了她的唇,隔絕了無孔不入的冰冷河水,夾雜著一股熟悉的霸道氣息吹入她的口中,窒息感瞬間得到了片刻緩解。
顧不得對方是誰了,求生的本能讓她反客為主,迫切汲取對方口中的空氣。
可不及動作,對方已驟然抽身。
舒服感消失,無盡的河水讓她的呼吸再次困難,意識也跟著清醒了一些。
甄柔隨之艱難得睜開眼來,眼前有一瞬的黑暗之後,模糊可見救她的人是曹勁。
他身上寒芒凜冽的盔甲已褪去,一身黑色勁裝在她的眼前。
他們唇齒相抵。
他們的髮髻都散開了,長髮在水中飄蕩,最終糾纏在一起。
不知為何,許是接觸下來相信曹勁有救她的能力,甄柔這一刻很安心。
然後,她想向曹勁笑一笑,口中也下意識要喚一聲“夫君”,卻只見有水泡“咕嚕”冒起,她再次因為水湧入口鼻而嗆水昏厥……
不要!
溺水的滋味太難受了!
她不要溺水!
甄柔極力掙扎,神志漸漸清明。
煌煌的燈光刺得她甫睜開眼就是一痛,下意識偏頭閉眼,要先避開那燈光,已聽得兄長甄明廷的聲音在耳畔驚喜叫了起來,“阿柔醒了!”
回頭睜開眼來,視線一時間還是恍恍惚惚,半晌才定定看到跪坐在床頭外的兄長。
“阿兄……”看到闊別將近一年之久的兄長,又是一再劫後餘生得見親人,那強迫自己成長,強迫自己面對一切的種種堅強,在這一刻有些土崩瓦解,眼睛就好像被什麼搗了一下子,瞬間酸得沒法,紅了起來。
甄明廷在這世上最怕兩個女人落淚,一個是他的母親曲陽翁主,一個就是他的同胞妹子甄柔了。
此時一見甄柔紅著眼睛有哭得架勢,甄明廷頓時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是好。
“阿柔,我知道你這一路受苦了,都是阿兄不好,都怪阿兄,你別哭……”好一陣子,甄明廷才像少時一樣,不管自己是對是錯,總之先道歉再說,可當反應過來自己說的話,不覺沉默下來,眸底盡是濃濃的愧疚,他簡直不敢想像從周煜那裡得知的來龍去脈,他一貫嬌生慣養的阿妹,從沒有吃過半點苦的阿妹,這一路到底是如何挺過來的。
念及此,甄明廷斯文俊逸的臉上攢起恨意,咬牙切齒道:“可惡!這次竟又讓陶忌給逃了!當真是禍害遺千年!”
一聲陶忌,讓甄柔理智驀然回籠,她急切道:“對了,曹勁他怎麼樣了?還有戰況……”
猶言未完,就在一邊詢問一邊下意識四顧之時,二人目光望在了一起。
“你沒事!太好了!”看見曹勁平安無恙立在一旁,甄柔真心的為之高興,看來昏迷前救自己的人就是曹勁,這不是她的幻覺。
本默默看著他兄妹二人眼裡只有彼此,不想看見看見因為自己的安然無虞,發自肺腑的歡喜雀躍,曹勁眼中暖意一閃,頷首道:“嗯,我沒事。戰況無需擔心,薛軍昨日已敗北而歸,三五年內應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