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柔!”
“我知道那日在朱雀臺,我留阿致帶你去大人公院子,有陷害你的嫌疑。”
“雖然這非我本意,而且當時交代阿致告知你,我和仲策先趕去看大人公,也是當著仲策的面說的……我原想著你一個人在宴上恐應付不來,出席宴會的又多是五大三粗的武人,還擔心衝撞了你,於是讓阿致帶你到大人公的院子,這樣大人公事後知道了,也與你多有益處。可是我萬萬沒想到,你竟然能透過層層把守,直接進到院子裡去。後來百般不解,待詳細問過阿致,才知那些侍衛衝著仲策的名頭,將你放進去。”
“但不管這件事如何陰差陽錯,總歸是我的人差點害了你,我也就沒什麼好解釋的,所以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心懷愧疚,也沒有臉面對你。”
“……那日從朱雀臺出來,你對我態度冷淡,應是怨上我了,我也不是不知道……可是哪怕我再不對,你再為此怨恨於我,小虎子他總歸是無辜的,你怎能仗著仲策的縱容,就將氣撒在他的身上!”
鄭玲瓏難以置信地望著甄柔,又是失望,又是憤怒。
然,她這一字字一句句,卻是合情合理,有據可依地將朱雀臺那一夜發生的事澄清了,亦點明瞭那日之事成為她們兩人間的矛盾點,也為此才會有了眼下甄柔對小虎子的所作所為。
尤是說到後來,鄭玲瓏許是太過憤怒,豐滿的上圍微微起伏,言語間有些口無遮攔,竟然將曹勁也給扯了進來,而且聽上去分明是帶了埋怨的。
若落在旁人的耳裡,卻也覺得這是人之常情,畢竟見到自己孩子受到傷害,這時作為一個深愛孩子的母親,有任何過激反應也可以解釋。
只是相對於鄭玲瓏的激動,甄柔這個時候卻是異常冷靜,對於鄭玲瓏的指責是問,她更是仿若未聞。
此時,甄柔的全幅心神都用在了小虎子身上,她什麼也不知道,也什麼都聽不見,只全神貫注地用溫水反覆給小虎子擦拭身體,眼睛也一直注意著小虎子的臉,待見小虎子肉嘟嘟的兩頰沒有先前那般潮紅了,因著難受皺成一團的小臉也有了舒緩跡象,她頓時大鬆了一口氣,一直懸著的心不說全部放下,至少也放心了一大半。當下欣喜若狂地抬起頭,對曹勁道:“有效!這種方法有效!你看見沒有,小虎子他好多了!”
說著也不等曹勁回應,甄柔的眼睛又回到了小虎子身上,然後就旁若無人的看著小虎子,一個人兀自歡喜起來。
曹勁也一直注意著小虎子,比起不停為小虎子降溫散熱的甄柔,他早在鄭玲瓏進來之初,就發現了甄柔的辦法有效,對於鄭玲瓏過激的話他也聽見了,但見甄柔完全沉浸在為小虎子擦拭身體中,又眼見小虎子逐漸好轉,自不願打擾到甄柔,遂也沒有理會鄭玲瓏,就繼續一邊給甄柔端水盆打下手,一邊注意著小虎子的狀況。這時見甄柔停下動作,欣喜地叫道小虎子好了,他也不禁受其感染,跟著一起笑了。
這是發自內心的笑了,他完全壓不住臉上的笑容,雖然他也並不想壓下。
可是太難得了,多少年他沒有過這種控制不住情緒的時候,哪怕是再高興,像終於將徐州收到囊中,將看中的女人——還是已經定親的女人,他都能如願以償的娶回來,這樣的權勢和女人兼得,他也沒有高興得外露。
猶記他不多的幾次情緒外顯,還是十七那年被迫去邊關之前吧……
幾不可見的搖了搖頭,曹勁一念閃過後也不再去回憶了,那些記憶委實太過久遠了,他這會兒只不由自主地將目光落在了甄柔身上,這個如戰利品一般搶回來的女人,以為只能帶給他坐擁美人的滿足,卻沒想到竟能牽動他的情緒,讓他發現自己還有這樣一面。
念及此,他望著甄柔的目光不覺更深了。
沒有印象中的光鮮亮麗了。
因著先前在風雪中疾行,髮髻早已散開了,裙襬上也沾了泥漿,加上一直不停給小虎子擦身,上身的衣服跟著亂了,還生出一額頭的汗水,粘著散落的髮絲在臉上,看上去實在是狼狽不堪。
但臉上的笑容卻是那樣絢爛,耀眼若正午的太陽,能照耀到世間任何一個角落,甚至是他早已不知道還有沒有的心。
曹勁看得心頭莫名發緊,一種異樣油然而生。
卻不及蔓延開來,曹勁驟然從甄柔的笑容中回神,一抹防備從眼底閃過。
也在這時,幾個凌亂的腳步聲從外面響起,隨之越來越近,他想起鄭玲瓏最先道的話,於是一正心神,目光卻不由又微有異樣的看了甄柔一眼,眉頭也為之皺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