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甄姚去信都求醫的事定下來了。
當天晚上,也不知是過了晚飯點太餓,還是飽睡了一場,醒來可謂好事連連,讓她的胃口大開,一下食了兩小碗粟米飯。
沒有過河拆橋的做法,從曹勁這裡得了好處,轉過頭就走了的道理。
是夜,甄柔沒有再去姜姚的床前守著,和曹勁一起住在了他們的房間。
大概夜飯用的太晚,又食得過多了一些,晚上一點兒睡意也沒有。
秋蟬在樹根牆角高一聲低一聲的吟唱,甄柔了無睡意的躺在床內側,呆呆望著床頂,身邊是綿長均勻的呼吸。
人生的際遇真是不可思議。
兩年前的春天,在宗廟遇到孤立無援的曹勁,她當時簡直覺得如有神助,自己正不知如何改變命運時,上蒼就將這樣的曹勁送了過來。
於是,那時只想著救曹勁,博得家族投誠的機會。
哪裡能想到會有今天?
她竟然和曹勁相安無事的躺在一張床上。
真是世事難料,只希望以後的日子家人安康,她和曹勁繼續相敬如賓相處下去……
這樣漫無邊際的胡思亂想著,以為今夜會是輾轉難眠,不過到底接連好幾日沒安睡過了,也不知過了多久,還是沉沉地睡了過去。
一夜無眠,安枕天明。
輕曉起來時,曹勁已在庭院裡晨練。
臨近天亮時分,應該落了一場小雨。
庭院裡的方磚上還有些微溼。
走下石階,深吸口氣,空氣裡瀰漫著雨後泥土的芬芳。
樹上早起的鳥雀嘰嘰喳喳叫著。
四周的草木被雨水清洗過,呈現一種鮮嫩的綠。
雖時序已入秋了,這個早晨卻到處充滿了生機勃勃的樣子。
甄柔只覺神清氣爽。
見到曹勁一套五禽戲打完,甄柔從容不迫地自阿麗手上接過溫溼的帕子,走上前遞了過去,“夫君,擦一下汗吧。”她起來時,阿麗已打了洗臉水過來,梳洗時問了曹勁的去向,便讓阿麗準備了溫水和帕子。
山上太陽見得早。
清晨的陽光亮亮昭昭灑下來,照在不施粉黛的白皙玉顏上,那揚起的笑容和雨後的山間小院一樣,充滿了清新和自然,讓人心曠神怡。
曹勁一怔,片刻斂下目光,落在遞到眼前的帕子上。
多年來一個人晨練慣了,素來都是自己冷水一洗。
盯著甄柔遞來的帕子,曹勁幾不可查的皺了皺眉,正欲說不用了,只聽甄柔興致勃勃道:“夫君,以後晨練時我陪你吧?”說著兀自閉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臉愜意道:“早起空氣真的很好,精神都跟著好了不少。”
曹勁凝立不語,餘光瞥見低頭侍立一旁的阿麗,還有端著早飯正走過來的一應侍人,他默了一默,接過甄柔的帕子。
本只想隨意在臉上一抹,當溫溼的帕子覆上臉龐,臉上的毛細孔為之一鬆,讓人不由舒服地喟嘆。
曹勁下意識將帕子攤開平敷在臉上,稍停留了片刻,方將帕子取下,然後想到這一分舒適,又念及經過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後,對甄柔的想法,終是“嗯”了一聲道:“嗯,晨練時你一起吧。”說時將用過的帕子遞迴給了甄柔。
這時,侍人已陸續端了食盤進屋,曹勁遂另外道:“先用早飯吧,馬上就要啟程了。”說著已跨步回房。
甄柔將帕子給了阿麗,看著走在前面的曹勁,手在袖中暗握成拳,迎著陽光露出一個輕淺的微笑。
後面一定會更好的。
這一個早晨,是二人隔了這諸多事耽擱以後,終於一起用早飯了。
一起用時,雖沒有一個人自在,但為了以後的日子,甄柔還是希望少些變故,這以後自己及身邊人的日子能相對安定。
許是這一年發生了太多意外,日子幾乎都處於各種變故之下,在陸氏和甄姜下葬之後,接下來的日子總算是平順了下去。
當十八歲生辰,就進入九月了。
將曹勁審問江平的結果,省去薛欽對她在意的臆測,只說是薛欽想挑撥她和曹勁的夫妻關係,進而影響他們兩家的結盟,這讓甄姚一顆心落回了實處。而沒有波動情緒的事影響,又期盼著下月去信都求醫,甄姚的傷好得很快,大半個月就康復的差不多了。
至於江平,雖沒有再審出其他,但從薛欽派人以戰敗求合之際,一再表示慾望可以放了江平,足以可見江平此人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