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不需要任何的醒酒湯,醉意也可以瞬間煙消雲散。
就在早上出門前,大伯母陸氏還殷殷囑咐她們注意安全,怎麼就突然中毒身亡了呢?
想到猶如自己第二個母親的陸氏,就這樣驟然離世了,甄柔只覺得陣陣發冷,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
她慌忙的合攏衣襟,顧不得穿上絲履,就已赤足下了床。
已經過了子夜時分,室內一片昏暗,只有屏風還外留了一盞小油燈,勉強照亮方寸之地。
下床時太過慌忙,一個不查,險些被地上的絲履絆倒。
曹勁忙扶住甄柔,語氣微重,道:“冷靜!”
“冷靜……?”甄柔無意識的重複了一句,她強迫自己定了定心神,然後站穩身子道:“我沒事。”說時拂開曹勁的攙扶,繞過屏風,來到外間。
在門口倏然一停,深吸口氣,方一把拉開門扉,看著門外垂首稟告的侍衛,甄柔竭力自持道:“怎麼回事!?我大伯母怎麼好端端會中毒身亡!?”
侍衛低著頭還未回答,他身後已有一個顫巍巍的聲音哭道:“是大娘子她……她毒害了大夫人……”
大娘子……
大娘子不就是長姐甄姜麼!?
這怎麼可能!
甄柔難以置信,手撐在門扉上使了一把力,推著她踉蹌跨出房門,順著聲音尋過去,一個灰衣男僕正跪在中庭哭泣著。
另外,其腰間處還掛著一個木牌,正是甄府下人的身份牌。
身子不由晃了晃,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一下衝到灰衣男僕跟前,好似眼前的男僕就是下毒兇手,她雙眼發紅的瞪著男僕,質問道:“胡說!長姐正在沛國!她怎麼下毒!她怎麼可能下毒!她們是親生母女啊!”聲音已是一聲比一聲大,說到最後一句,聲音更是陡然拔高,淚水也猶自不覺地流了下來。
那跪在地上的灰衣男僕,似乎沒想到甄柔情緒如此激烈,怔了一怔,才哭著稟告了。
“說是沛王要害大娘子……大娘子帶僕人逃回來……不敢回府,去雲清寺安身時遇見了二娘子,才被帶回了府……哪知大娘子心懷不軌,竟利用大夫人設宴毒害公子……大夫人為了救公子搶了毒酒……還求翁主和公子看在她的份上,繞了大娘子……”
斷斷續續地哽咽著,終是把來龍去脈說清楚了,真相卻是那樣膽顫心驚。
竟真是長姐甄姜所為……
毒害兄長不成,卻讓大伯母……
念頭還未轉完,只覺胸口氣血翻湧,刺激得眼前一黑。
“阿柔!”曹勁一直不放心地跟在旁,見甄柔又要昏厥,忙一把抱住。
昏沉的意識因為這一聲呼喚叫醒,可是手腳發軟沒有一點兒力氣,甄柔靠著曹勁的胸膛,眼中還有驚惶的神氣,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慢慢找回一些精神,卻忙不迭抓住曹勁的手臂,一字一字再清楚不過地道:“夫君,我要騎馬趕回去!”
曹勁看著一臉蒼白,身體猶自搖搖欲墜的甄柔,他皺眉道:“站都站不穩,怎麼騎馬!”
甄柔管不了那麼多,她堅定地望著曹勁道:“我要立即回去。”
曹勁默了默,又看了一眼甄柔慌亂的神色,念及甄柔那位大堂姐的夫家沛國,正屬於薛家所統轄,他微眯了眯眼,道:“我騎馬載你。”說罷,抬頭揚聲一令,“備馬!”
沒有道了一聲謝,甄柔只閉著眼睛,她現在心煩意亂,腦子裡好似昏噩一片,只知道她要回家,她想知道好好一個家,原先不是那樣和睦麼?如今怎麼會變成這……
馬蹄聲嘚嘚,一下又一下顛簸中,心緒漸漸平靜下來了。
後半夜,正是夜最涼的時候,又已入了仲秋時節,呼呼刮來的夜風有了寒涼的意味,刮在身上隱有一分刺骨,卻也吹乾了臉上的淚痕。
“到了。”耳畔有灼熱的氣息傳來,是曹勁低頭對她說。
甄柔怔怔回神,甄府大門外的廣場上,隨護而來的侍衛已翻身下馬,舉起火把一字排開地站立於大門左右兩側。
熊熊燃燒的火把,讓一切纖毫畢現。
府門前,已掛起了白布。
遙望府邸,隱約可見陸氏院落的房屋上,有穿白色孝衣的僕人正揮舞白幡招魂,一聲一聲呼喚著大伯母陸氏的名諱,然後“魂兮歸來”。
是了,人嚥氣之初,都要招魂,欲求重生。不得重生,才是葬禮。
這是,大伯母陸氏她真的不在了……
事實擺在眼前,再無法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