矜娘就在甄明廷趕回來的當天夜裡無聲無息地走了。
隨著矜孃的突然病逝,曲陽翁主卻又離奇地從病危到好轉,不一時整個彭城都猜到了曲陽翁主此次病危與矜娘有莫大關係。
既然眾人已經隱約猜到了真相,他們也從矜娘那裡確定了幕後之人就是陶忌,又是敵暗我明,且洛陽還有幕後黑手未抓出,甄柔索性與曹鄭、甄明廷商議,就乾脆不急於趕回洛陽,在彭城再留一段時間,一來可以防備陶忌的暗手,一來也能多陪母親曲陽翁主一段時間,也讓腹中胎兒在安全的環境下再長大一些。
如此一商議定,他們就借眾人猜到真相之際,全城封鎖嚴查,並大力加強甄府的守衛,以防陶忌的人鑽空子。
這樣有了裡三層外三層將甄府,乃至整個彭城都嚴防死守的兵力護衛,甄柔也就繼續安心地留在彭城,一邊陪著母親曲陽翁主,一邊謹遵醫囑好生養胎,只等入冬再啟程返回洛陽。
然而就在彭城一片風平浪靜的時候,西羌竟二十萬大軍犯境。
農曆七月二十日,西羌突然大軍壓境,不過半個月時間,就一路勢如劈竹地攻佔了涼州隴西郡、漢陽郡,西羌大軍直接兵臨司州邊境。
斯時,涼州和益州已相繼歸附曹家,分割二州的掌權者均匯聚於洛陽,西羌此次犯境可謂聲東擊西,打了眾人一個措手不及。
等隴西、漢陽二郡被西羌佔領的訊息傳來,朝野震盪,天下譁然。
若前朝最大的外敵是匈奴人,那麼本朝最大的敵寇就是西羌人了。
在當年以曹鄭義父為首的宦官內亂之前,西羌就一直與本朝年年爭戰,不過都是小打小鬧,從未攻進過漢室疆域。直至那場遍及全國的民變,導致天下四分五裂,軍閥各自為政,西羌人這才趁機大規模進攻,並一度攻入涼州隴西郡。
又於永安二十七年,還是少年郎的曹勁曾率百人追殺西羌王三百里,並將其斬殺於馬下後,使得西羌元氣大傷,至今十餘年都在休養生息,再未於邊境興風作浪了。
如今上位的新西羌王,正是當初為曹勁親手所殺人之子。
有道是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新西羌王昭告天下,蟄伏十餘載,誓要報父仇。
言下之意,等於是在向曹勁宣戰。
當今,除了陶忌統治下的太平教佔有豫、交二州,整個天下已經為曹家所佔。
如是之下,無論是大義上絕不容許我族領土不被外族所侵略,還是為了君臨天下的帝王霸業,仰或是為了個人名譽,此戰曹勁都不能不應。
好在彼時曹勁正在準備對太平教用兵,軍餉糧草都已經在有條不紊的籌備之中。如此,當從西羌大軍鐵騎下死裡逃生的涼州將領抵達洛陽,在朝廷之上含悲痛訴西羌蠻夷侵略罪行的當天,曹勁立刻當著滿朝文武官員的面,向建平帝請命驅除外寇。
八月十一日,曹勁親率二十萬大軍,揮師涼州,劍指西羌。
肖先生破格提拔為右丞相,留京輔政。
張大鬍子則統帥京畿大軍,負責安防。
天下再大亂,再內戰不休,終歸都是我族人。但異族豈可趨同?
最早於《左傳》就有記載: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前朝亦有名將曾道: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
自古以來對異族的排斥心下,曹勁親自率兵揮師涼州的訊息一傳出,軍心鼓舞,天下皆為之振奮。
然而,一切正如曹鄭曾對曹勁所言的,如果他不在了,洛陽需要曹勁坐鎮。如今曹鄭遠在千里之外的彭城,曹勁又率兵驅除外寇,沒有曹氏父子鎮壓的洛陽,一時間人心浮動,各路勢力開始暗流湧動。幸有肖先生和張大鬍子並非無能之人,他二人一文一武相輔相成,坐鎮洛陽,並將洛陽的各類事情彙報於曹勁,倒也暫時鎮壓住蠢蠢欲動的各方勢力。
轉眼八月過去,農曆九月,已是深秋。
世人都說文人喜好附庸風雅,甄家世代出文豪,那大概就是整個彭城裡最附庸風雅的地方了吧。
時序深秋,菊花獨傲秋霜,如同隱者逸士的節操,雖處於寂寥落幕之境,卻依舊趣味高雅,是以,菊花自古以來就被譽為花中隱士,為當世名人隱士所追捧,而甄家自然少不了各色菊花增色。
菊花的莖有株蔓、紫、赤、青、綠之別,花更是有黃、白、紅、紫等色,甄府的菊花各式齊聚,栽種在庭院裡的盆栽裡,夕陽斜照,一縷傍晚的涼風吹來,只見五顏六色的滿庭菊花隨風拂動,芬香滿園。
曲陽翁主慵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