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好像凝膠在了一起,瀰漫著讓人窒息的氣氛。
在甄姚院子的正堂裡,曹鄭獨坐在主位正中,看見又一盆血水從內室端出來,他臉色難看至極,眼見侍女就要端著血水往堂外走出去,他驟然出聲道:“姚夫人情況如何?”
不妨曹鄭突然出聲,語氣森然帶怒,端著血水的侍女嚇了一跳,忙“鐺”地一聲慌亂放下血水,匍匐著顫聲道:“奴婢不太清楚,大概有些……兇險吧……”
等了半晌,卻得到似是而非的一句,曹鄭耐心耗盡,猛地拍案而起,怒道:“滾!”
一聲怒吼,震得人不禁胸口一顫。
卞夫人隨坐在主位一側,見曹鄭勃然大怒,她有些蒼白的臉上盡是焦急又擔心,然後顧不得自己已被曹鄭冷落了兩個多月,她走到曹鄭跟前,扶上曹鄭的衣袖,輕聲勸道:“君侯,姚夫人吉人自有天相,您也別太過擔心。”
聞言,曹鄭站住,怔怔回頭,看到卞夫人的霎那虎目一眯,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卞夫人,不掩危險審視。
卞夫人心中一凜,強自鎮定道:“君侯,您在看什麼?”
曹鄭沒有立刻回應,只深深看著卞夫人保養得宜的臉,良久才驀然說道:“最好不要是你。”
一語既出,四下皆驚。
甄柔隨曹勁坐在右側下首,聽到曹鄭這句懷疑的話,再看著那端血水的侍女慌張退下,心中不由一動,隨之深想了下去。
確實,現在卞夫人更有下手的可能和動機。
按甄姚所言,她到水榭時,羅神醫已經倒在血泊中。
此外,羅神醫遺體的驗傷結果,是後腦勺被釘入鐵釘致死。在水榭上面也發現了羅神醫後腦勺著地的位置,正好有一枚突出的鐵釘。這個時候的建築物大多都是木質,甄姚這座水榭也不列外。為了固定木板,免不了會用到鐵釘。是以,地板上會有鐵釘並不意外。
這樣看來,羅神醫很有可能是自己一不小心失足摔倒,正好後腦勺就撞在鐵釘上,以至意外身亡。
可是侯府是才擴建修繕的,水榭也十分新,怎會有鐵釘從地板裡冒出?便是有,作為甄姚常去的場所,這裡應當被仔細檢查過,有了也會第一時間被發現清除。
所以,她很難相信羅神醫的意外身亡是巧合。
若不是巧合,而甄姚也所言非虛,那麼有能力製造這場意外的人,也只有卞夫人了。畢竟卞夫人當了這麼多年主母,即便如今被奪了掌中饋之權,可手下的人早已深耕府裡,想在甄姚的水榭上做手腳並非難事。
以上這些是卞夫人動手的可能,至於動機就更簡單了。
甄姚實在太受曹鄭寵愛了,現在又奪了卞夫人的主母之權,等再生下一兒半女難保不會再奪了卞夫人的正室位子。正所謂先下手為強,卞夫人為了保證自己地位,將羅神醫在甄姚的地方害死,從而嫁禍給甄姚,也是極有可能的。
尤其是若不知道甄姚聲音對曹鄭頭痛頑疾的作用性,就會以為憑藉曹鄭對羅神醫的重視,便是知道非甄姚作為,也會就此遷怒甄姚。而甄姚一個身懷六甲的孕婦,看到羅神醫這樣的人物活生生地死在自己的地方,難免又驚又慌,加之眾所周知甄姚這一胎懷得不易,萬一驚嚇得動了胎氣,不說孩子難保,怕是甄姚也難以安然。
這不?
甄姚現在就動了胎氣,正在內室由御醫救診。
而且看不斷端出的血水,怕是甄姚腹中的胎兒凶多吉少了。
大概是做了母親後,心變得格外柔軟,也下意識地以己度人,甄姚那麼想要一個孩子,吃了整整三四年的湯藥,又身為一個母親,如何捨得拿好不容易得來的孩子算計?
這樣想著,甄柔心裡的懷疑,終於從甄姚偏向了甄了卞夫人。
甄柔能想到的,卞夫人身為當事人,又經歷了大半生的後宅之爭,她在甄姚叫肚子疼時就隱約知道事情又要再生波瀾。並且作為曹鄭的枕邊人,她實在太瞭解曹鄭了,一聽曹鄭此時此刻的語氣,就知道曹鄭已然懷疑上了自己,可這一切暫時都無從辯駁,她只能寄希望曹鄭看在過去的情份上,多相信她也一些,遂道:“君侯,我們夫妻這麼多年,妾從未害過——”
曹鄭心中躁動煩悶,又懷疑卞夫人,他哪裡聽得下去卞夫人開脫之詞,於是不等卞夫人說完,就一手揮開卞夫人,兀自走下主位。
大概曹鄭這一揮略有用力,卞夫人一個站立不穩,竟是一個踉蹌,被曹鄭揮在主位的基臺上。
曹金珠就坐在下首的位子,見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