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昔日大同守將?”顧姮又問。
秦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這女子心思真是縝密,從一開始藉著王復的事情和他說話,再問他接下來的計劃,只聽了一個字就猜出了他計劃的第一步,很顯然,她清楚憑她自身無法在這雪谷裡生存下來,所以,她要潛移默化地將彼此化為同一陣營。一個幫助不到他,有可能還會拖累他的女人,卻也是一個家世、修養與姿色皆上等的女人。秦忘嘴角一彎。
顧姮知道秦忘在看她,從許久之前就在看,帶著打量和審視。這讓顧姮有一種被看穿的窘迫感,這時得不到秦忘的回覆,她卻也是篤定了心中的想法。她的父親是京中的文官,能認識他並且結怨的武人,很可能是朝中的人。而被錦衣衛追殺,又恰巧南下,只可能是大同的判將。
兩人同時沉默著,空闊的雪谷便又只剩下了呼嘯的寒風。
秦忘在等趙倉,而顧姮也在等,他們都知道不會等太久。雖然趙倉是習武之人,但體力到底有限,不可能長久地躲在大雪之下。
果然,只聽前方一道巨響,那趙倉凝著掌力擊在顧姮二人面前的雪上,雪花四揚,一時竟迷了二人的視線。待雪花息下,兩人眼前清明,那趙倉已不知了去向。秦忘並沒有去追的意思,趙倉一走,他便站起來,朝雪谷更深處走去。
他的腿原本就受了傷,因不曾及時包紮,此刻鮮紅沿著小腿留下來,透入那雙黑色的皂靴裡,零星地滲在雪上。顧姮見那趙倉不在,方開口道:“校尉大人,小女子身上有治外傷的聖藥。”
秦忘瞥了她一眼,道:“先行找到避雪之處。”
聽他語氣,顯然是要帶自己同行,顧姮鬆了一口氣,道:“適才我在附近看過,並未見到可以避雪的地方。興許要去更遠一些的地方。”
再遠一些,就有幾株軀幹挺拔、枝葉卻極少的樹木。
秦忘腳下的血越流越多,漸漸地,地上的血跡也越來越明顯。顧姮見他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樣,彷彿受了腿傷的人並非是他,她略一思忖便也開口了:“校尉大人,可要小女子攙著你?”
“好呀。”秦忘停下步子,隨意展開雙臂,眉眼帶著不明的笑,劍眉星目,若非額前的疤痕隨著極淺的笑意猙獰地動了一動,合該是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顧姮輕蹙眉頭,只因秦忘這番動作,她若是去攙扶了,彷彿是投懷送抱一般。然話已經說了,也沒有理由看著秦忘一步一個血腳印。她斂去眼底不滿,笑的恰到好處:“大人給小女子一隻手臂即可。”
說罷,也不等秦忘回答,上前穩穩地扶著他的小臂。
秦忘也不客氣,將絕大部分的重量都壓在了顧姮的手上。顧姮一手尚且拿著大刀,哪裡經得起秦忘這刻意的依靠?腳下一軟,險險地朝一旁倒去。只是人沒有倒下,因為秦忘一手攬主了她的腰。
“小娘子扶穩了。”
他的手長,將人帶起的時候,彷彿是抱了她在懷裡一般。
顧姮薄面一紅,輕巧地退出了他的臂彎,溫言道:“小女子曾攙扶家中祖母,自來穩妥,一時又只惦記著大人的傷勢,反而忘記了大人的身份。倒是小女子不自量力了。不如,小女子為大人撿根木柴來?”
“這裡除了你我再無第三個人,你一番解釋,做給誰聽?”
第07章 煮清雪
“校尉大人說笑了。”顧姮面不改色,“不曾有誤會,小女子為何要解釋?”
“倒是口齒伶俐的很。”秦忘斂去笑意,意味不明地看著顧姮的臉。
顧姮仍笑:“校尉大人過獎。”言畢,顧姮徑自去為秦忘尋粗大可以用作支撐的木柴用作柺杖。
秦忘瞧著她提著裙襬,步履艱難卻沒有停下,轉瞬小小的身影就成了霧濛濛的林子裡一點黑色。腳下的地勢十分平緩,但不遠處就是連綿起伏的山脈,如今都披上了大雪,宛若一條銀白色的巨蛇橫臥。秦忘眸色一沉,不等顧姮回來就強行運了輕功,眨眼功夫就消失在顧姮視線之中。
待顧姮尋到合適的木柴,回頭卻不見了秦忘的人影,她心中正急,一手拿著大刀,一手拿著木柴,跌跌撞撞地朝之前兩人來的地方走去。只想到,那錦衣衛校尉的腿受了傷,一時怎麼會不見了人影?莫非是趙倉又回來了?若真是這樣,那趙倉又蟄伏在何處?
四下極目望去,都是白茫茫的雪,哪裡都藏不住人。可愈發如此,顧姮的心就愈是滲的慌。她咬著唇,把木柴扔在腳下,緊緊握住刀柄,戒備地看著四周。她知道趙倉之所以劫持自己是為了當做人質,但如果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