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這不間歇的貪婪,就是為了秋天的突然釋放!
站在田野極目遠眺,一望無際,要不是遠處的村落擋著視線,到底一眼能望多遠呢?曠野上除了電線杆兒,就是路邊或者某塊地頭的樹們在顯擺自己的傲視群物。向東眺望是光禿禿的河沿,河沿上的洋槐樹被村裡賣光,河沿河炕被種上了莊家。
他們武家寨的土地大部分都在村北和村西北,村南沒有多少地,村東一里多地就是蜿蜒的冥河,河東面就是槐樹街村;村南離武家寨最近的村子就是餵馬莊,那時候,吳茂林的姑姑還呆在閨中,還不知道自己一生的命運要跟餵馬莊連結起來。
星期六,剛過晌午,曠野上沒有絲毫的風。在學校憋了多日的吳茂林放下飯碗,出門吹了長長的一聲馬哨(把手指頭含在口裡,壓住舌頭,吹出的哨音,有一段時間,這樣的吹哨,孩子們戲稱是流氓哨)便快步向村北的後大方田野深處走去。吳茂林不從那條貫穿多條東西鄉路的南北大道上走,而是專門沿著小路或者壟溝走,這條南北大道從武家寨的街口,直通到本村所有土地的盡頭。這是生產隊時期一個駐村的下放幹部帶頭修通的,武家寨的土地以這條貫穿南北的大道為中軸,每三到四百米擔著一條東西路,東西路連綴著武家寨的每一塊土地。武家寨的土地由原來的長條的,方塊的,三角的,等等星羅棋佈的不規則形狀,規劃成了方塊,土地被改造成了南北走向。因為冀南平原常年多刮南北風,東西壟向的莊稼容易被大風吹倒伏,而南北壟向的莊稼就堅強抗風。那個下放的右派幹部姓曹,這條南北大道讓村裡人感覺到了莫大的方便和好處,所以這條路被村裡的人們尊稱為“老曹大馬路”。
比麥子高出一頭多的吳茂林走到第一條東西路上的時候,停下,轉身;武靜茹也沿著他剛才走過的小道撲進了田野的懷抱。春分季節晝夜長短相等,過了穀雨就是立夏,白天日日見長,村民們開始了歇晌。歇晌的時刻起始也是這塊土地上留下的傳統,過去窮人給地主做工,如果過了清明還不讓歇晌,那麼做工的人悶著頭,嘴裡不吭聲,就要用怠工來對抗地主的不仁。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第一章10 兩小無猜
現在處於立夏與小滿之間的天氣,麥子已經停止了澆水。武家寨的土地多屬於重壤土,土壤含水量小的時候,比較板結硬實;一旦澆水後,土壤變得鬆軟起來,不小心一腳踩在剛澆過水的溼處,腳被陷進去,幾乎沒到膝蓋;這時候,如果有一陣風,沉甸甸的麥穗就會倒下身體,再也抬不起高昂的頭來;春種的秋作物由於年年春旱,地裡的草鋤過一遍,也就荒不了苗了。只有那些年長的人抱著“鋤頭有水”的農諺,地裡沒草了,也要在壟間乾土坷拉上多嘩啦幾遍。
沒有一絲的風,空曠的大平原上沒有一個人影,連蟲子也午休了。吳茂林在路上坐著,不一會兒,武靜茹來到了他的跟前,瞪著圓溜溜的黑眼珠問吳茂林:“去那兒?”
“去最遠的地方,燒麥穗吃。”
吳茂林站起來繼續向北走;武靜茹跟在後面,問:“你拿火柴了嗎?”
“拿了,這不?”吳茂林轉身倒退著,從兜裡掏出一盒火柴,手指捏著火柴盒向武靜茹揚了揚胳膊。
“哪有乾柴火呢?”武靜茹又疑問。
是的,入夏的季節,到處綠色。
“咱邊走邊薅地裡的幹麥子!”
原來不知道啥原因,綠綠的麥田裡,說不定那兒就有幾棵枯死的麥子,大人們說那叫“生幹。”
於是兩個無猜的孩子,或前或後,見到一撮幹麥稈兒就爭搶著薅拽。不覺到了武家寨地界的盡頭。地界的盡頭是條東西深溝,是生產隊時期人工挖的,澇時可以向冥河裡排水。這條溝也曾經給武家寨帶來過榮耀,那時武家寨大隊在冥河裡安裝了三臺大水泵,最大的水泵出水口有50公分,不澆地的時候,小孩子能從泵管子裡鑽進鑽出玩耍。這樣的水利設施在全縣獨一份兒,所以讓周圍的村子羨慕的咂舌。但是,隨著大隊集體的解體,水泵沒有了,這條溝成了放羊的專屬地,同時也是小孩子的樂園。
這時,武靜茹小胳膊彎裡抱著滿滿的幹麥稈兒,像大人抱著嬰兒一樣;而吳茂林只薅了一大把,在手裡攥著。
他們跳到溝裡,武靜茹扔下懷裡的幹麥稈兒,得意地嘲笑吳茂林道:“你真沒材料,還男的呢!”
“拾柴火,做飯本來就是女的乾的活兒嘛!”
“說話不嫌臊,俺又不是你媳婦!”
“就當是俺媳婦吧!”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