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靜如的身體上犁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大頭江的犁鏵軟榻了,靜如的眼淚總是打溼枕巾,在這個家,靜如的身體就好像是大頭江的一塊地。靜如感到屈辱,但是屈辱又能咋著呢?她就是為了懷中的孩子活著,把孩子從艱難的日子裡熬大,就是她活著的唯一希望!
生在這、長在這冀南平原上,極目遠眺,滿眼黃土黑土,他們都屬於土命,一旦落地生根,就像一棵樹挪動一下地方,十分地艱難,對於女人改嫁,大都是一次不如一次。這前村後村裡靜如見的也不算少了,還好公公婆婆沒拿靜如當外人,對孩子也熱絡。所以靜如在餵馬莊的日子不是過的,她是扳著手指頭數著度的,所以她一到地裡,勞動讓她暫時忘憂;所以晌午她幹活不覺就搭了老晌,而後晌不覺就幹到星星眨眼。
莊戶人家,他們堅信,能吃苦耐勞,才能過上殷實的日子。靜如在餵馬莊算得上最能吃苦的女人了,當她在地裡搭老晌鋤草的時候,如果有村裡好心女人從她地頭經過,肯定要幫著她鋤上一壟地,拉著她一起回村。路上走著,替靜如不停地罵大頭江個狗日子,靜如只是苦笑一下,無言以對。靜如心裡十分地清楚,只要她把孩子給了前夫,大頭江就會安心地給她過日子,還會對她好。對於靜如來說,孩子是娘身上的肉肉,捨得自己的命,也不會離開孩子更不會讓孩子離開自己,如果沒有了孩子,她更不會留戀大頭江。她心裡只把這個家當成一個不用付錢留宿的旅店。
一路想著,三十里地路程,騎車也就是一個多小時,當經過武家寨村的時候,靜如下了車。她不想回到餵馬莊,雖然人們問她家是哪兒的,她總毫不猶豫地說是武家寨的,但是面前的武家寨沒有她的安身之地,到孃家,也是走親戚,短暫地住上幾日。武家寨她願意來,卻不能久住;餵馬莊她不願意去,在哪裡卻要久居!蒼天啊!靜如覺得蒼天對男人和女人的安置就是大不公,而女人過節過令,總是向蒼天眾神磕頭上香,這香難道是沒有燒到香爐裡?還是蒼天也像吃柿子,撿著軟的捏?
罷!罷!罷!今天就在孃家住一宿,儘管餵馬莊距離武家寨只有四五里路,靜如也不能三天兩頭來孃家住,因為那樣,爹和娘就能感覺出來她過日子的艱難,為她分心勞神。苦,反正就一個,乾脆就自己吞到肚子裡吧!
靜如喚熟睡的孩子說:“醒醒,臭小子,咱今兒在姥姥家住一宿!
孩子揉著惺忪的眼睛呢喃道:“要姥姥給俺煮雞蛋!”
靜如跨上車,拐上了朝武家寨的岔路。進村便碰見二爺武運昌騎著車子出村,靜如狠狠地咬著牙,扭著頭沒看搭理他,無人一樣騎車過去了。
爹正要去地裡幹活兒,看見靜如推車進門,便高興地走上前,從車上拽出孩子說:“讓姥爺鬍子扎扎!”
到屋裡,娘從爹手裡接過孩子。
靜如把茂林給的農藥分給爹一半,爹也種著棉花。爹說,正要去鎮上買這治棉紅蜘蛛藥呢?爹見靜如還有一袋子棒子種,看給自己的從村裡吳樹林家裡買的一模一樣,便問靜如道:“你這是去城了?”
“嗯!爹你咋知道?”
武敬國拍了拍棒子種袋子說:“這種子就茂林在城裡開的公司賣,別的地方沒有。咱村好多人讓他捎,茂林便朝村裡拉了一千袋子,都在樹林家裡放著。”
“對了,爹!那個小箱子裡還有晌午在飯店吃剩下的菜,快拿出來,別在塑膠袋裡捂壞了?”
“你晌午還下飯店了?”娘問。
靜如簡短地說了今天巧遇茂林的事兒。娘聽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爹聽完從兜裡慢慢摸出一支菸,點上狠勁兒地抽了一口,那長長的嘆息變成了一縷濃濃的煙霧……
第十章06 天倫之樂
俗話說,四月忙前,五月忙後。就是說,這冀南一帶,如果農曆四月芒種,麥子芒種前就熟了;如果農曆五月芒種,小麥要過了芒種才成熟。今年是農曆五月芒種,一場一場的乾熱風颳過來,麥熟一晌。昨天還帶點綠的麥田,今天就黃騰騰一片了。收麥不同於收秋,收秋可以不慌不忙,而收麥是搶收,因為五月天,孩子臉,說變就變,一場狂風一場暴雨,不但給搶收造成麻煩,還會減產。
從前,每到五月,武家寨一帶的男人就上愁,嘴裡嘀咕著:女人怕坐月子,男人怕割麥子。男人割麥子腰痠腿疼背抽筋,那個累不比女人坐月子好受。自從1995年有了聯合收割機,割麥子是不累了,但為了早一時麥收入倉,男人女人們開始了追趕收割機,眼看麥子黃騰騰的孰了,焦慮,急躁,收割機不進自家地頭,心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