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民房子是拆了蓋,蓋了拆,寧可蓋好閒著無人居住,也要蓋,並且房子是越蓋越高越寬大,你剛蓋好沒有三年,鄰居就一下子比你的房子高蓋一尺。農民們迷信誰房子蓋的高了,誰日子過得高。房子高了就用土墊院子,院子高了,就用土墊街墊過道,街裡過道里,都是隨著誰家的房子的高低起伏而不平。本來和睦的鄰居,因房子院子高低不平,下暴雨而不能流出水,進出不方便,而鬧矛盾糾紛。村裡鄉里沒有人規劃管理,農民們互相攀比。這樣,卻樂壞了一少部分人,因為建房磚的需求量大增,磚是土燒製的,腳底下的土深著哩,你用得完嗎?所以一時間幾乎是大一點的村,或者是能從銀行弄來錢的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建設轉盤窯燒磚,所以一時間磚廠的高煙筒真如雨後春筍,一夜遍地。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如今又多了個平原上“靠土吃土”了。這樣的放任自流帶來的惡果是,只要給村裡交錢,村幹部就掂著尺子,到你自己長著綠油油的莊稼地裡丈量一下,四角釘上四隻木頭橛子,就成個人的莊子了,只要你捨得花大錢,你願意要多少就要多少。這鄉村幹部真可謂生財有道,還不如妓院的老鴇遵守遊戲規則,老鴇們開窯子還花重金買女人,然後開張接客;而這些幹部們賣莊子都是賣的別人家地,自己收錢,做的是無本生意。鄉村幹部*不作為是村民之間產生矛盾對抗的主要根源,於是,有家族大、人多、性格暴戾的村民,就敢於不掏錢朝自己地裡蓋房子,鄉村幹部做工作的方法就是“吃柿子,”於是有了不斷的*,不斷的群體衝突……
家和萬事興,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才構成穩固的社會細胞:家。在農村,男孩成家是最大的事兒,有錢的蓋大院子,蓋高高的房子,可苦了沒有門路的誠實莊稼人。男孩子定親,女方都愛問你家幾片莊子?多少間房子?自然是擁有不動產多者的家庭,像挑揀蘿蔔一樣,把周圍村裡的女性橫挑豎揀以後,剩下的才輪到窮人。
在村裡,武靜如父母就屬於這老實巴交的一族,兩個大小間隔一歲多的哥哥,得到了父母的遺傳,像父母一樣屬於靠體力生活的平凡人物。相貌又不出眾,口齒又不伶俐。這樣的孩子註定不會被閨女們眼熱搶手的。如果有個殷實的家底還好一些,貧窮更給他哥倆的婚姻雪上加霜。
第二章 9 溫馨回憶
武靜如的兩個哥哥就在鄰村一家磚廠,拉人力車裝窯出窯。這樣的活兒是很累人的,尤其是裝窯,磚窯一般建設的地勢要略高一些,因為這樣下雨的時候,窯場的水倒灌不了窯道,所以拉磚坯子的路經常是上坡。一塊磚坯子七八斤重,一次拉250塊左右。武家二個兄弟,經常是弓著腰,拉車的盤帶深深地勒進肩膀裡,蠻牛一般。這樣的活兒只有年輕力壯的小夥子體能才能頂得住;這拉車的活兒冬天還好點兒,夏天,重車兩個軲轆軋在地上如釘子一般,不願意前行;一車磚坯被吭哧吭哧拉進窯道,人已經是氣喘吁吁,大汗淋漓,剛出了磚的窯道,如烤箱一般烘頭,空氣乾燥的沒有半點水分。這樣的勞動環境和強度,沒有希望是支撐不下來的。武靜如的兩個哥哥就是在父母灌輸的:踏踏實實的幹,攢錢,要莊子,蓋新房,娶媳婦。在這種美好的希望中一天天艱難地捱著日子。所以他們早早地學會了抽菸,喝酒需要錢多,父母管的很嚴格,哥倆勞累掙的錢都被父母直接從磚廠裡換成了紅磚。他們在磚廠幹活兒,沒有領過工資,領到家裡的只是門前一摞摞紅磚。
武靜如的父母平時家裡零用花銷是沒有破開過10元面值的鈔票,買油鹽醬醋的時候,如果沒有了塊元拉角的零錢,就憋著不吃這些調味品,等啥時候,家裡購買化肥,或者繳電費的時候,破開了10元票面,才捨得花。平時菜地裡種的幾分地蔬菜,只要賣菜有了10元面值的就壓到屋裡一個地方,攢夠了100塊,就存到鎮信用社設在村裡的代辦點。至於賣豬,賣糧食的大錢是立馬存起來的。
村裡老妖的代銷點,就好像村裡各家各戶消費賬單。老妖說,他開代銷點這麼多年,從來沒有看見武敬國拿著10元錢來買零用的。煙他是抽3毛錢一盒沒帶過濾嘴的。
勤勞樸實的農民理財習慣,就是零存整取,他們信仰錢是長著腿的神物,是撂不住的。想蓋房子,就是手裡頭的餘錢夠買一摞磚,就買一摞磚摞到門前;餘錢夠買一架大梁了,就買一架大梁拉到院裡;餘錢夠買幾千瓦了,就買幾千瓦摞在閒地方。等到蓋房的材料積攢的差不多了,再腆著老臉到相對富足的親朋好友家裡借一部分,答應房子建好以後還錢;其實房子蓋好以後,還需要抹內牆,貼瓷磚,按門窗等等工序,這種從城市刮到農村的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