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我夢見了兩個人,他們背對著光並排站在我的面前,瞧神情是一對夫婦。他們對我說了什麼話,可我幾乎連一句都沒記住。更奇怪的是,我看道他們,竟生出一種極熟悉極親切的感覺。
他們是誰?我有在哪裡見過嗎?可是夢裡的光好刺眼,我壓根不能看清楚他們的樣子。在這個夢結束前,我聽見那個女的感傷地說“乙乙,好好活下去,你的生活才剛剛開始。”男的只是輕輕嘆著氣,沒怎麼說話。
話說,乙乙,這個肉麻的稱呼和我張小乙有什麼關聯嗎?
再往後,我就夢見自己在空中飛,腳下踩著一柄閃閃發光的長劍,襟飄帶舞,瀟灑極了。風在我的耳邊呼呼作響,還好,頭髮都紮好了,不然就要被吹得一團亂了。我踩著劍,心有所念,它就飛向哪裡。
直到有一隻金色小鳥出現在我的左上方,它的翎羽是那麼的光鮮漂亮,渾身都金燦燦的,我伸出手去摸它,它卻伶俐地躲開了,往前疾飛。
我踩著劍一路狂追,金色小鳥飛進了一大片的樹林,眼看著就要趕上它,不知怎地,我腳下一滑,整個人從劍上掉了下來,樹枝尖尖,一點也不客氣地颳著刺著我的臉、手——“哎呀,好痛。”我不由叫了起來。
“哈哈,臭小子,終於醒過來了。”這大嗓門,哎,是烈炎和尚的聲音。
我猛地睜開眼睛,發現烈炎和尚喜笑顏開地站在一旁。
“你怎麼來了?大和尚。”我很疑惑。
“收到玄鴉的傳訊,紫龍道兄不放心,讓我過來看看。”
“嗯,辛苦你了,大和尚。”我感激地說。
“咳,臭小子和我還客氣什麼。”烈火和尚盤腿坐下,把眼瞪了我一下,但眼神卻很溫和。
“你醒了,感覺如何?”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傳來。
我尋聲看去,卻是個鬚髮半白、教書先生打扮的男子走了過來,他的臉色有點蒼白,雙眼雖佈滿血絲,裡頭卻是精光閃閃,神采充足。
“你好,老前輩。我好像全身都很痠痛,骨頭要散架了似的。”
男子緩緩道:“你人雖然小,膽氣卻很足,不過你以身引雷也太激進了,這樣不恤自身的打法,可不能再用。”
“……嗯,老前輩。”
“臭小子,誰讓你以身引雷的?只是散散骨頭已經是絕無僅有的大幸了。”烈炎和尚瞪了我一眼。
“可是不以身引雷的話,和那一對惡鬼對抗,我就更沒有勝算了。師父不是常常說,心中有大義者,狂雷不能毀嗎?”
“還嘴硬,要不倪施主及時用劍幫你把第二道雷引開,你這臭小子早就成了死小鬼了,怎麼可能還活下來。你看看你自己,都泡在靈泉這裡都兩天一夜了,才真正甦醒過來。”
“啊?”我仔細打量了下週圍,發現,自己正浸在一池白氣繚繞的泉水中,這水說熱不熱說冷不冷,大部分時候都是靜靜的,彷彿沒有在流動,又彷彿無處不在流動,躺身其中,四肢百骸,經經絡絡,都被浸泡得極為舒泰。我更驚奇地發現身上的傷都已經結成了疤,有些地方的疤已經脫落長出了完好如初的新膚。
這一池泉水果然有著一種療傷化淤的神奇能力。
“謝謝您,老前輩。”我很想起來朝倪先生施個大禮,磕個響頭,無奈身體一時間還沒有完全恢復。
“小兄弟。我之所為,不過舉手而已,不必在意。”倪先生微微一笑,他的眼神於犀利之中自有一種溫和。
“臭小子,倪施主或者比我還要小三兩歲,怎麼倒叫起人家老前輩來?”烈炎和尚輕輕敲了一下我的頭。
“啊,我看到前輩……”
“唔,這一頭斑斑的鬚髮嗎,說起來就有些複雜了,將來有機會再講給你聽吧。”倪先生瞧了瞧我,彷彿在思考什麼似的。隨即俯下身子,幫我把了把脈:“嗯,氣色不錯,脈象已經很平穩了,小兄弟先休息休息吧。”
“唔。”烈炎和尚伸伸懶腰,打出一個哈欠,“今晚,就由我在靈池這邊守夜吧。”
“好的,那就有勞烈炎師父了。”
“哈哈,這是哪裡的話,是我們兩個勞煩倪施主了。”
倪先生輕輕點了點頭,出去了。他這麼高長的一個人,又穿著一雙笨重的竹屐,在這樣寧靜的所在,走起來路來,竟是半點聲響也沒有,他的衣袂下襬卻離地有五六寸高,這樣古怪的行走——倘非親眼所見,我幾乎要以為是什麼人捏造出的天方夜譚了。
認真說起來,倪先生的走更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