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安靜的黑夜。
一小時後,病人呼氣漸漸困難,竭盡全力吸著氧氣。
我笑著安慰他。“別緊張。我爸爸三年前也得了癌症,淋巴癌,癌症裡最易擴散的一種……他曾說,他最大的遺憾就是看不見我嫁人……現在,他還健健康康地活著……等著抱白白胖胖的外孫……癌症不是不治之症,你千萬別放棄。”
他努力地呼吸,由始至終都在堅持。
發現病人心跳微弱,我對護士大喊。“強心針!”
“薄醫生?”
“去拿!”
明知這一切不過是徒勞,我還是想盡自己最後的努力,為他們多爭取一秒……
他扣緊我的手腕,眼睛絕望地睜大,我拿下他臉上的氧氣罩。“你還有什麼話想說嗎?”
他點點頭,看著他快要哭休克的妻子,他說了兩個字,是他女兒的名字,非常清晰。
他走了,他的妻子再也哭不出來,坐在地上喃喃念著:“我怎麼辦?我以後怎麼辦……”
這個問題我聽過無數次,答案只有一個:“為了父母,為了孩子,還得活著,好好活。”
也許艱難,也許困苦,比起許多死去的人,我們至少還活著!
情緒低落到極點,我疲憊地走出病房,剛好聽見兩個小護士在八卦。
“你說哪個帥哥?我怎麼沒見到?”
“就是站在走廊的那個,特別帥,特別酷,比印秘書酷多了……”另一個小護士滿臉盪漾。“那個眼神啊……”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見過太多生離死別的她們已經麻木,大概過段日子我也會麻木,所以我不想責怪她們什麼。
“是麼?我光在裡面忙了。”小護士語氣幽怨。
另一個送藥的回來,一聽到這個話題,馬上介入。“你們說七號病房外的男人吧?太有型了,他是不是病人的同事?”
“不是,他來找……”
她的話說了一半,一看見滿臉寒意的我立刻噤聲:“薄醫生。”
“嗯。”我點點頭,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還沒交班嗎?”
“一會兒交。”
小護士猶疑了一下,似乎有什麼話想問我,又不好意思開口。
我一夜未睡,頭昏腦脹,也無心跟她們閒聊,匆匆換了衣服走出醫院大門。
胸口憋得透不過氣,我很想哭,可是哭不出來……三年了,從我離開大阪,我再也哭不出來了。
我坐進車裡,搖下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