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我還要再吃一點……”
小女孩怯怯地遞出吃得一顆飯粒也不剩的小碗,但她的話還未說完,就在母親嚴厲的目光逼視下,硬生生將話給吞回肚子裡去了。
“女孩子吃這麼多做什麼?能吃到七分飽你就要偷笑了,吃少一點身材才會好,將來才會有人要……”母親一把奪過小女孩的碗,將它丟進水槽中。
母親繼續叨叨絮絮地說得好不起勁,然而小女孩卻連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她整個人像是著了魔似的,瞳孔裡的焦點只有那小小電鍋裡剩下的幾口白飯,看著看著,她不由自主地捉了一把白飯送進嘴裡……
“你是餓鬼投胎呀?我是沒給你飯吃還是怎麼了?你好大的膽子敢偷吃!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母親一掌就將驚惶無措的小女孩從椅子上掃落地面,驚魂未定的小女孩顫抖不止卻仍然舔著沾滿飯粒的手指。母親駭人的臉孔一步步逼近,小女孩咬著手指頭,嘴角微微滲出一滴鮮血……
“我只是想吃飽而已……我只是想吃飽而已……”小女孩哽咽地哭訴。
小女孩的吶喊,像是透過超高頻率的擴音器似的,由細微漸漸擴大到足以震破耳膜的可怕聲線,這般折磨將何彩芹自夢中喚醒。她猛然睜開眼,掩著雙耳,卻還是隱約聽見小女孩淒涼地哭訴著——
我只是想吃飽罷了……
一字一句都令何彩芹肝心俱裂。
天啊!都好幾年了,她竟然還常常夢見這些不願憶起的過往。
幼時,她最大的願望不過是圖個溫飽罷了,為何竟連這樣微小的祈求,上帝都無法承諾給她呢?
從小她就好恨!恨那個背叛母親狠心拋棄她們母女的男人,恨那些勢利眼親戚,恨左鄰右舍長舌嘴碎的三姑六婆。
而對於她所懷抱的這種種偏激恨意,母親只給了她一個答案,那就是金錢萬能。
“錢,可以買到一切。”這是母親唯一教給她的至理名言,同時也成為何彩芹從此虔誠奉守的最高信仰。
十年過去了,當年那個哭喊著只想填飽肚子的小女孩,如今已成為一個如假包換的拜金女郎。
她會毫不心疼就將自己論價出賣,然後旋即以不眨眼的速度換掉她的金主。
她不在乎別人怎麼說,她只忠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