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貴妃笑著說:“太皇太后,藥不燙了,您快喝了吧。”
太皇太后瞥了一眼那漆黑的藥汁,滿是嫌惡地道:“整天喝這起子玩意兒,一點也不見好!不喝了!”
溫貴妃頓時急了,“良藥苦藥,您怎麼能不喝呢!若是讓皇上知道,肯定要乖臣妾們服侍不周的!”
太皇太后輕輕一哼,目光瞥向昭:“皇帝若是知道了,怕是要怪罪你們。既如此,佳妃你就替哀家把這碗藥喝了吧!”
昭愕然,太皇太后的要求,著實出乎她的意料!這是嫌棄之前一次一勺,毒性太少了嗎?!太皇太后究竟有多恨她?竟這麼迫不及待讓她死?!
昭嘴角噙著一絲苦笑,“太皇太后,臣妾可走錯了什麼嗎?”
太皇太后深深看了昭一眼,“你果然知道了。”
昭扯著嘴角,勉強笑著。
溫貴妃看得滿腹疑惑,眼中滿是驚疑不定之色。
太皇太后看了溫貴妃一眼,“你今兒也累了,回去照顧十阿哥吧。”
溫貴妃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然而太皇太后面色嚴肅,完全不容置疑的口吻。溫貴妃便也不敢忤逆太皇太后,屈膝一禮,道:“是,那臣妾先告退了。”
說罷,又對昭道:“麻煩妹妹服侍太皇太后。”
昭輕輕頷首,屈膝送她。
溫貴妃走後,殿中再無外人。
昭深深喘息了兩下,“臣妾這幾日,身子愈發疲憊倦怠,人也昏昏沉沉的。傳了太醫診脈,也只說是的累著了。”想到昨日周炳煥診脈出來的結果,她真的不得不佩服這藥的效力,竟是如此不漏痕跡。
昭苦澀一笑,“只是,臣妾自己的身子,臣妾豈會不清楚?”她轉眼深深看著太皇太后那張滿是皺紋的老臉。
“臣妾到底是做錯了什麼,竟要勞動太皇太后親自下手?”昭真的有些不理解。
太皇太后露出了些微笑容:“你竟能如此鎮定,真是出乎哀家的意料。”
昭當然鎮定,因為有小福豆,這點毒素,自然不至於要了她的命。昭道:“臣妾入宮以來,自問一直謹守妾妃之德,孝順太皇太后從不懈怠。太皇太后為何要取臣妾性命?”說到最後,昭話中已然帶了三分慍怒。
是啊,她如何能不惱怒?光為太皇太后抄經,便不知抄了多少部了!一筆一劃寫就,縱然不念她的好,豈會至於對她蒙生殺意?!
太皇太后悠悠一嘆,“當初選你入宮,是哀家此生最大的錯!”
昭苦笑連連,我倒是巴不得你當初沒選我入宮呢!
太皇太后悵然望著慈寧宮的橫樑上彩繪的鸞鳳,“哀家現在才曉得,自己的孫兒有多麼步步為營。玄燁,跟他皇父一樣,真是痴情種子。”
“是嗎?”痴情個毛啊?康熙為了她是廢了六宮還是咋滴了?!
“為了讓你入宮,她不惜專寵衛氏來迷惑哀家!”太皇太后眼底滿是深邃的寒意,“他借哀家的手選你入宮,借哀家的勢,庇護你在宮中安穩生下兩個阿哥!”
昭苦笑了笑:“太皇太后,您想多了。皇上不也庇護衛氏平安誕育兩位公主嗎?如此可見,皇上待臣妾與衛氏是差不離的。”
太皇太后悠悠道:“原先,哀家也是這麼認為的。可惜,並不是。你跟旁人不同,皇帝瞞得哀家好苦!他召旁人去乾清宮侍寢,都是在偏殿,唯獨你是在正寢殿。”
昭一愣,這點她倒是沒在意。原來旁人去侍寢,竟然都只是在偏殿嗎?!侍寢的細節,的確沒人會厚臉皮地到處嚷嚷。
她怔忪良久,默然不語。
“這也就罷了!真正讓哀家不能容忍的是,皇帝竟然將天子龍牌給了你一塊!!”太皇太后臉色驟然猙獰,一張鐵青的老臉頓時有些可怖。
昭心中大驚,太皇太后是怎麼知道的?剛才太皇太極就說,“現在才曉得”,什麼正殿侍寢,還有這天子龍牌之事,必定是有人最近才透漏給太皇太后的!
難道是她身邊出了細作?!
不,不可能!天子龍牌她一直擱在小福豆那存著,她身邊的人,只有白檀知道她有一塊天子龍牌,然而白檀決計不能背叛她!
如此一來,洩密的就只有可能是康熙身邊的人了!
顧問行!!昭腦子裡突然冒出來這個老太監!
數日前。康熙祭天壇為太皇太后祈壽延年,顧問行便趁機來過慈寧宮,跟太皇太后密探過很長時間!
這個老不死!老孃也沒得罪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