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懿記事起就是百里家德高望重的第一百九十三任祭司。族譜上有幾乎所有祭司的名號和功績,但是也有一些因為某些原因沒有記載下來。
百里懿的父母都是除妖師中的佼佼者,在家族每況愈下的背景中大方光彩,百里懿當然是萬眾矚目下出生的。正當大家都對這個恆溫箱裡的新生兒充滿希望時百里懿的爺爺卻對所有人宣佈了一個沉痛的訊息:“這個孩子是罕見的無靈力者。”於是百里懿馬上被全族的人鄙視起來。所謂無靈力者就是除妖師一族中生來就存在缺陷,無法使用靈力的人。機率好比中彩票。
“嘖嘖,好不容易以為有能幹的了,結果是個廢物。”“她的運氣真不錯,這種百年難得一見的事都讓她碰上了!”“以後估計也就是去家族的祠堂打掃打掃什麼的吧……”小時候她聽過太多這樣的閒言碎語。大人總以為小孩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孩子心裡清楚得很。
於是百里懿在本家住了十三年,父母請來的家族裡的家庭教師教會了她普通學生會的一切,卻沒告訴她怎樣交朋友——反正她也不可能會有朋友吧。百里懿就這樣真空地活了十三年。直到去年深秋,爺爺把她帶到祠堂跟她說爺爺希望你能去城裡和普通的孩子相處相處為以後的生活做準備,百里懿對此的理解是“反正培養你也是浪費精力,留在這隻能蹭口飯,早點獨立早點出去吧”。
於是她隻身一人來到這座南方的小城,過程的艱辛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
真正踏入仕宏私立中學前,她對全新的生活充滿了希望,覺得在那應該就不用承受同族人的風言風語。但理想總是豐滿的,現實總是骨感的。就算有人上前來主動搭話,百里懿還是愛理不理——她心裡很高興,但完全不知道怎樣表現出來——在流言蜚語中生活的十三年已經為她塑造出了一個烙印在骨子裡的冷漠的性格。
她經常在沒有人的地方責怪自己:“你為什麼要這樣對那些想要對你好的人?!你不是渴望找到集體找到歸屬感嗎!現在機會就擺在眼前,為什麼一把推開它!”
久而久之,學校也變得像曾經的本家。放棄了的百里懿也變得更加麻木。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會一直等她敞開心扉,像治癒系的江映雪一樣傻的人還是少數。
開學到現在已經一個星期了,姜娜除了第一天那張紙條外再也沒有找過百里懿的茬,這一反常現象讓班上的同學們都覺得好奇,同時也有些失望——沒有了姜娜的撒潑課間可真無聊!他們一邊猜測著姜娜變得安分起來的原因,一邊期待著姜娜自取其辱的表演。
早晨和琥珀的對話讓百里懿的心有些亂,她的腦海裡不斷閃過在本家居住時的畫面和琥珀的那句“你真的別老這樣悶著,我看著都覺得心塞……”“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真心關心你的人看到你這樣……簡直自虐式的生活方式……會怎樣?”
——琥珀今天怎麼了?
揣著心事的百里懿一到班上就聽見講臺上有個又尖又刺耳的聲音喊到:“百里懿你可算來了!”
抬頭望去,姜娜雙手撐在講臺上,臉上掛著善意的微笑。
果然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誰知姜娜衝著全班同學大吼一聲——
“既然大家都在,那我就說了!我,姜娜,要鄭重地向百里懿同學說聲對不起!以前是我不對!我不應該無理取鬧!我決定從此以後和百里懿同學和解!”
“這唱的是哪出啊!”“今天怎麼這麼奇怪?”“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下面的同學面面相覷,被姜娜突如其來的賠禮搞懵了。
百里懿看了眼姜娜,說了句“神經病”後就揹著書包走到自己的位子上。
這句“神經病”被三班同學小聲的猜測給淹沒了,但姜娜卻聽的無比清楚。她掛著微笑的臉略微抽搐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過來。
姜娜小跑著來到百里懿身邊,笑著說:“百里懿別這樣,我可是真的想通了!……馬上要上課了,要不我大課間的時候再跟你說吧。”姜娜說罷也回了座位。
百里懿藉著眼睛的餘光瞄到姜娜和周圍的跟屁蟲們對了個眼色……
“百里懿,你說姜娜這是抽哪門子的風?”百里懿身邊的江映雪歪過頭對她說道。
“不知道。”
“我總覺得這事有點奇怪,姜娜肯定在想其他的什麼壞主意,你可千萬要謹慎啊!”江映雪說。
百里懿沒有回答她,以她對姜娜的瞭解,她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今天如此高調地和百里懿道歉又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