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繼續說:“後來是小江不懂事,鬧出那樣的事,他不懂事,哎,是我們家對不起你,其實我這次回來,對你父親都心有愧疚。小清,這麼多年了,梁伯伯就跟你說一句對不起,那混小子腦袋少根筋,紀媽媽可喜歡你了。”
說到後面就說不下去了,觸到傷心事他一臉動容。宋允清心裡也難受,梁母去世前也很寵她,經常教訓自己的兒子,“你敢欺負她啊,我拿掃帚打你。”
梁母姓紀,兩人訂婚後,允清就改口叫“紀媽媽”把她哄得一臉舒坦,常打趣,“什麼時候把第一個字去掉才好。”
後來她病逝,小清哭的撕心裂肺,梁躍江也跟廢了一樣。其實這些事情都過去好多年了,但偏偏像剛發生不久一樣。
“梁伯伯您千萬別這樣說,沒有對不起。”宋允清低下頭,“不合適的,才各自選擇,真的沒什麼。”
梁伯伯走的時候,允清也下樓去送,她和弟弟站在父母身後,從大門到外坪有段距離,梁躍江放慢了腳步,和宋漢南並肩。
“姐?”叫了三遍,宋允清才回神,“啊?什麼?”
宋漢南皺眉,“想什麼呢,就問你要不要去看畫展,那個叫什麼費斯的,你喜歡吧?我這有票。”
“不去。”她的語氣陡然轉冷。梁躍江雙手插袋,聽到這話眉頭也是一皺。
宋漢南被長輩叫去時,梁躍江離她更近,她自覺地往旁挪了兩步。
“宋允清。”他叫她,漫不經心的樣子,“你有東西在我這裡。”
她猛地轉頭,終於看他了。
“你……”
“再見。”梁躍江沒看她一眼,快步向前和父親一起上車離開。
宋允清鬱悶在原地,半小時後,她收到簡訊,[是戒指,明天10點見,梁躍江。]
其實天早就黑了,但她覺得這一刻,天色才昏昏暗暗壓了下來。
是馮遲的戒指,他們的婚戒,自馮遲離開,她就把戒指用鏈子穿了起來戴在脖子上,在寧城,和梁躍江在酒店拉扯,估計是那個時候扯落的。
她發現戒指不見,也是在下了飛機後,坐在弟弟的車上急得團團轉。沒想到是在梁躍江那。
這兩年,宋允清想過一百種可能,偶爾也會想起梁躍江,心裡便會有一個聲音輕輕叫囂,就算你的生活有一千種可能,梁躍江三個字也絕不可能。
那些一塌糊塗的過去,她不想再提。
*
宋允清一向守時,比梁躍江早到了十分鐘,是在東街的商場門口,兩年沒回R市真的變了很多,按照記憶裡的路找去,竟然找錯了方向。這像是一個陌生城市,她是一個需要花時間慢慢適應融入的人。
商場門口的噴水池很漂亮,允清看著發了呆,直到梁躍江叫她“宋允清”才回過神。剛才的迷惘神情瞬間被警惕和防備取代。
梁躍江不由皺眉。
“給我吧。”她把手伸向他,沒說什麼多餘的話。
梁躍江看著她,也不動。
宋允清的手一分一分收回,冷冷盯他一眼轉身就要走。
“騙子。”輕飄飄的兩個字從她嘴裡念出,如鐵錘重砸在梁躍江的心裡。
他突然的動作讓她尖叫,“你幹什麼!”梁躍江掐住她的手臂狠狠往身前拖,“我不是騙子!收回你剛才的話!”
“那你把東西還我。”她不甘示弱地瞪回去,“不還就是騙子。”
“認為我是騙子你還來,你還敢相信我,死性不改。”梁躍江冷聲,掐住她的手腕不自覺地用力。
這句話太敏感,或輕或重撥弄著她心裡的舊傷,宋允清突然笑了,“誰說我是相信你了?我在意的不是你,在我心裡,戒指比你重要,你明白了麼,我是為戒指來的,我和他的東西不想放你這裡,髒。”
周遭的熱鬧都被隱形,他們之間只留長久的沉默,那種窒息緊閉的感覺一下子洶湧而至,梁躍江卻笑了,看的宋允清毛骨悚然。
他從衣袋裡把東西拿了出來,鏈子很亮,是宋允清再熟悉不過的。
“我是騙子嗎?”梁躍江把手騰空,只要鬆手,它就會掉到水裡。
“梁躍江你幹什麼!”
他淡淡開口,“你嫌髒,我就扔了。”
“梁躍江我會討厭你。”
“我不扔,你就會喜歡我?”
宋允清瞬間兵敗山倒,她看著他,無奈也無力。梁躍江突然說:“求我,你求我,我就還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