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度過每個夜晚的方式。
夜深人靜,他忽自床上坐起,側身輕喊:“喂、喂!”毫無動靜,只有舒緩的呼吸一起一伏。清冷月光下,她的身形掩在薄被裡,只是一條修長靜默的影。
目光閃動中他掀被下了床,不敢經過她,只得從另一邊走上陽臺,順著水管悄悄溜下去。
好夢正酣的周丹臣接到一個緊急電話,“限你十分鐘內趕到我家門外的馬路上來接我,否則……”
“否則怎樣?”
“你說怎樣就怎樣吧!”
十分鐘後周丹臣的車到達玉宅外。車燈照射下,向來風流倜儻的玉珏明竟身著睡衣腳趿拖鞋狼狽立在路邊。
不枉我投胎般一路狂飆,好,值回票價!周丹臣笑眯眯地接他上車,問:“你小子這麼久不來找我喝酒,是不是新婚燕爾讓你樂不思蜀啊?”
玉珏明抬手指向前,“野人吧,不醉不歸!”
燈紅酒綠,他一進門就喊:“十杯威士忌!”
酒很快上來,不過倒有大半進了周丹臣的肚子。玉珏明怒目而視,“你為什麼搶我酒喝?”
“你的身體不能喝酒!”周丹臣斜睨著他,“你已經喝了三杯,夠了!”
“誰說我不能喝?”他眯著眼打酒嗝。
“你老婆!”
他火大地拍著桌子嚷:“我恨她!”
“我知道!”周丹臣不動如山。
“你知道個屁!”
“我就是知道你愛放屁所以才會在這裡陪你喝酒!”
“你什麼意思?”玉珏明危險地眯起眼。
“醉眼看世界,會比較香一點!”
他咧嘴笑,“你醉了,滿嘴胡話!眼睛怎麼能看見香氣?”
“有花就有香。”周丹臣眼底蘊含深意。
玉珏明“嘿嘿”笑,忽“咚”的一聲倒在桌上,含糊喃道:“可是根本就無花!”隨即鼾聲響起。
十分鐘後,玉宅大門。周丹臣把醉得不省人事的玉珏明交到候在外邊的無花和玉開誠夫婦手中,說:“三杯威士忌,兩粒安眠藥,夠他睡到天亮!”
玉夫人不滿地埋怨:“為什麼還讓他喝酒?”
周丹臣笑道:“這一招是欲擒故縱。伯母儘管放心,您兒媳熟讀兵法,遲早要請他入甕!”
無花搖頭輕嘆,“甕卻是別家的,我充其量不過是個守甕人而已!”
玉夫人糊塗了,“你們倆在打什麼啞謎?”
啞謎?無花凝視床上昏睡不醒的英俊面孔陷入沉思。愛情本身豈不就是個最大的謎?
不知不覺身後的人悄悄退出,留給她與他獨處的空間。她伸指如撫摩珍品般極輕極柔一遍一遍撫過他消瘦的頰、挺直的鼻、長而翹的睫,和夢中仍緊緊糾結的眉,然後劃過一道弧線,緩緩落向他緊抿的如刀刻的薄唇。
忽地打住,觸電般縮回。我這是幹什麼?他是別人的啊!她瞪著自己犯了罪的手指,溫溫熱熱的,上面還殘留著他的餘溫。接著便滾燙起來,烈焰炙燒般灼痛連指的心。
痛楚地喘息。她轉身,抓起梳妝檯上一粒周丹臣送她的無花果,戰慄著撕開皮咬一口綿軟的果肉。霎時甘甜繚繞舌尖,青澀溢滿唇齒。
多麼奇妙的果子啊,明明已經熟透,卻仍固執地保留著原味的童貞。是因為痴?還是傻?
她微笑,忽然就平靜下來,如止水無波。
下午,玉珏明輪休,被母親派去接無明放學。進了學校,他才知道自己的兒子有多聰明,智力超前的無明連跳兩級已經就讀三年級。當班主任讚不絕口牽著兒子的小手交到他手裡時,霎時為人父的驕傲便如熱氣球般膨脹起來。但那無禮的小子偏不給他牽,讓他這父親在年輕漂亮的女老師面前失盡面子。於是才剛吹起的驕傲又“砰”一聲破裂。
他斜眼瞅著兒子大搖大擺走在前頭的背影,滿心都是不憤。嘖,有什麼了不起?
一個小女孩蹦跳著跑來,拍拍無明的肩問:“那個叔叔是誰呀?”
無明撇撇嘴,不起勁地答:“我爸爸。”
呀!玉珏明耳尖聽到,不敢置信地眨眨眼。這還是那小子第一次承認他這個爸爸呢!雖然不是當面稱呼,但已夠讓人振奮了。他咧開大嘴,忍不住傻笑起來。
接下來小姑娘的話卻讓他嚇一大跳,“無明,你爸爸好帥哦!我長大後要嫁給你爸爸!”
呃?玉珏明正在考慮該怎樣委婉拒絕這檔求婚才不會傷害弱小的心靈,兒子出面幫他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