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呃……玄驥貝勒是特地陪草民來揚州談場生意的。”裴蘭的這番話本是想平息四周因玄驥真實身分而起的喧譁,可有用嗎?
亡羊補牢,為時已晚。
連主人崇曄都給驚動了,更別提在場的眾位賓客。
只見崇曄凝著一張平靜無波的臉,一步步往她二人的方向邁進,“這裡對貝勒爺您來說,可能稍嫌吵了點,崇某人大膽,敢請貝勒爺您移駕偏廳一敘,如何?”
識人好壞一向但憑自己直覺的裴蘭,對崇曄的感覺依舊如昔,理所當然對他這突兀的邀請也實在提不起興趣。
可今天作主的不是她,人家邀請的也非是她,眼神一睞,她乾脆把決定權丟給同樣一臉平靜的玄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縱然這崇曄眼神不正,但為人是好是壞無從得知,玄驥還是大膽的決定闖他一闖,“既然是主人當面親口邀約,本貝勒若是拒絕了,豈不辜負主人一番美意?”
意思就是說跟他一起走羅!
好吧!
裴蘭心忖,她既然是跟玄驥一起來的,跟他同進退也理所當然。
就算等在他們前頭的是龍潭虎穴、森羅地獄,裴蘭決定義無反顧、滿腔義氣誓死跟隨到底。
這譬喻……會不會太誇張了些?
“貝勒爺您請坐,這位小兄弟你也請。”
三人落座之後,現場又是一片寂靜,主人不開口,身為客人的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三個人就這麼你看我,我看你,他看我,你又看他,看來看去,沒完沒了。
到最後,聰明有餘,耐心不足的裴蘭終於率先開口,打破這要命的沉寂,“你帶我們進來,總不會就為了觀賞我與他的長相吧?”這人的舉止實在太讓人難以理解。
有話說,方才在筵席上他儘可暢所欲言,就算真出言不遜,滿堂賓客也沒人敢出面糾正主人家的過失。
玄驥雖貴為貝勒爺,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就算有膽在言語之間激怒了他,貝勒爺也拿他莫可奈何啊!
綜觀以上各點,崇曄此舉可算是畫蛇添足,更是詭譎莫名。
“當然不是。”對她的偽裝,崇曄是一目瞭然,他若有深意的笑著,眼神更是邪肆直接,就像在告訴她,我能一眼識破你的偽裝,“兩位一踏入崇某府宅,崇某就約略能感覺出兩位出身定然不凡,在你們身上崇某聞不到屬於商人所有的銅臭味,更不像一般的文人學士。果不其然,貝勒爺尊貴的身分證實了崇某的眼光,只是不知貝勒爺駕臨寒舍,有何賜教?”
在那雙犀利的眼眸逼視之下,裴蘭一顆心可忐忑得很,她想逃避更不想直接面對他,可迫於時勢,她不想也不行,只因她與玄驥曾有的協議,“貝勒爺是裴蘭的至友,裴蘭則是毛叔介紹來的。
毛叔說你在揚州這地方人面甚廣,想談生意找你準沒錯。因此,我們才會出現在此,因緣際會,好巧不巧,正好碰上你宴請各方賓客,我們也就順水推舟當個嗟食客。“
理由真就這麼簡單嗎?崇曄存疑。
崇曄當然不信,可為了那項計劃,他決定還是早早把他們打發為妙,“既然兩位是毛叔介紹過來的,崇曄也大略看過你們送過來的貨單,這筆生意崇某願意接下。”
意外的順利以及他的乾脆,讓裴蘭與玄驥兩人震撼不已。
看都不看,價格談都不談,他就這麼爽快的接下這筆生意,這未免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價錢呢?”他不提價格,裴蘭乾脆自己來。談生意的伎倆她可跟毛叔見識過的。
爽快是他家的事,斤斤計較則是她做生意的原則。
崇曄臉色不變,開口說出一個讓人驚訝的天文數字,“這樣的價格,敢問小兄弟你可滿意?”
“滿意,滿意。”這價碼可比毛叔給她的還要多上一倍有餘,裴蘭豈有不滿意的道理。
賣方既然滿意,買方當然就掏錢付清貨款,銀貨兩訖之後,“兩位可還有需要崇某效勞之處?”這話聽來客套有禮,實則是請客出門,只是較為含蓄一些。
裴蘭不笨,當然聽得懂他客套話背後所隱藏的逐客令,“呃……叨擾許久,我倆就此告辭。”話落,她當即扯著那從頭到尾不發一言的玄驥,當場走人。
向來口若懸河的玄驥為何在緊要關頭卻突變為一個啞巴了?
他雖然不說話,可那雙眼睛可沒瞎,崇曄的一舉一動都難逃他的銳眼。
他神情雖靜如止水,可雙眼的神采卻閃爍不定,這說明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