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蒼茫之間,好似只剩下冷月和封柒夜。
冷月對那些如同刺蝟一樣密佈在封柒夜身上的箭矢視而不見,蹲下身摸著封柒夜冰涼的臉頰,“封柒夜,快醒醒!”
那明明脆弱的嬌小模樣,卻強裝鎮定,令不少人都忍不住別開了視線。邪王的隕落,也許註定了封夙皇朝的動盪。
封遠更是體會著喪子的蝕骨之痛。看著冷月,眼底閃過心疼,但旋即又不得不擺出龍威,喘息怒瞪著在場的所有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誰,竟敢暗放箭矢?說啊!”
這廂封遠的話音還在空中飄蕩,遠處不刻就傳來了馬蹄聲。當眾人聞聲看去之際,卻見到了卓青天、封亦晗以及封凌霄,三人策馬而來。
當侍衛讓開一條路,讓下了馬的三人走進時,氣氛更加詭異。
“你們幾個去哪了?”
封遠冷聲問著,而封亦晗眉宇緊蹙,面色膠著的看著地上的封柒夜,低沉說道:“父皇?是誰把皇弟傷成這樣的?”
“回皇上,不知這是發生了何事?方才老臣與賢王和墨王正在策馬比試,這…這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呢!”
卓青天和封亦晗的語氣,雙雙都帶著不可置信。但是眾人從中也聽得出,他們似乎對此事都不甚明瞭。
那,邪王就行是被誰所害?
封亦晗和卓青天面面相覷,唯獨封凌霄冷厲的看著地上的一切,似乎事不關己的態度,也著實印證了墨王嗜殺成性,沒有血肉。
“封柒夜……”
正當所有人都對此看似一無所知的時候,一聲囁嚅的嗓音傳來,所有人視線全部轉向了冷月。
一點點撫著封柒夜的臉頰,沒有呼吸,沒有體溫,沒有那雙噙著柔情蜜意的眸子相望,天寒地凍之間,冷月感覺自己的心,有什麼東西在漸漸流失,還有一種碎裂成空的漠然。
“冷月……”錦流年視線晦澀,雙手緊繃在身側,上前一步輕聲喚了一句,卻沒有得到她任何的應答。
這件事,恐怕在此所有人中,打擊最大的就是她。
沒有痛哭流涕,沒有仰天悲鳴,冷月的鎮定和安靜,令人心生恐懼。有人說,悲傷到身處,是無法言說的苦,冷月的俏臉蒼白如雪,紅唇也漸漸失去了顏色,就連那雙瀲灩的眸子,也失去了往日的光華。
似乎,直到這時,她才發覺,封柒夜死了,跟著她死的,還有自己原本想要和他天荒地老的心。
“給朕去查,封鎖圍場內外,定要查出是誰暗害了邪王!”封遠忽然間彷彿老了十歲,一雙渾濁的眸子看著面前的侍衛,厲聲吩咐。
“末將領命!”
邪王身故,這件事在京城中,以最快的速度,傳遍了各處。
陰沉的天空,不知何時竟然慢慢飄下了柳絮般的雪花。天地一片蒼白,樹林中徐徐而過的冷風,好似在當空悲鳴。
冷月身上的狐裘已經脫下,蓋在封柒夜佈滿箭矢的身上,高高如刺的箭矢將狐裘襯托的奧凸不平。而身上的男子,卻從這一刻起,再沒有睜開過那雙冷峻的眸子。
冷月身著淡薄的衣裙,哀莫大於心死,看著那張如同沉睡過去的俊彥,曾經的一切都在眼前回蕩。
初相見,他的冷冽,他的傲人。
初交心,他的溫柔,他的繾綣。
如今再回首,竟然成為她這一生最寶貴的回憶和珍藏。封柒夜,你怎麼捨得就這麼離開,甚至在這之前,連一句道別都沒留給我。
“丫頭,人死不能復生,你放心,父皇一定會查明真相,不會讓夜兒白白含冤的!”封遠腳步不穩的走到冷月身邊,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早就知道她是夜兒選擇的女子,卻從未料到她竟用情至此。
冷月神色微微一閃,轉眸看著封遠,竟是嫣然一笑:“父皇,送我們回府吧!”
“來人……”
封遠一聲令下,匆忙湊出來的侍衛,已經抬著準備好的擔架,將封柒夜小心翼翼的安置在上面,隨後雙雙看著冷月,在她踉蹌的起身後,才慢慢的跟著她。
錦流年見此,什麼也沒說,只是對著封遠點點頭,便轉身隨著冷月而去。一時間,這場突如其來的狩獵,也因此而落下句點。
至於那道空白聖旨,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無人問津,以至於當再次出現的時候,整個封夙因此而風起雲湧。
封遠旋即也離開了圍場森林,皇后卓青柔見他步伐紊亂,旋即看了一眼對面的卓青天和封亦晗,三人心照不宣的交會視線後,便紛紛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