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最後的印象有回到臥室來。
低頭掀被瞧瞧自己身上穿得仍是昨天出門時所穿的衣物,但可以感覺全身黏黏膩膩的,極不舒適。
她茫然地望向床頭櫃上的時鐘──
四點零五分……四點零五分?斜照不刺眼的陽光?她竟然一覺睡到隔天的黃昏?
然後床頭櫃上另有其他的物品吸引住她的視線,一杯幾乎喝光的水,一大包醫生開的藥。
還有手腕上貼著針劑注射後的棉球。
她的記憶回到昨天晚上,她記得自己昨晚是強忍著身體的痛楚,傲然面對他不忠的羞辱,直到沾到沙發,她才知道自己虛弱得不堪一擊,一等到他離開她的視線,她便跌進一片黑暗中。
難道是他發現了她的異狀,請醫生來為她出診?
她坐起身,下床披了外套走出房外,四周靜悄悄的。
十分鐘後,她確定這座豪華的屋裡一如往常,只有她一個人。
但他昨晚近似關心的行徑,讓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心裡的某一部分正在軟化。
當外面響起車聲時,葉詩詩朝牆上的時鐘望了一眼,時間是晚上的八點五十五分。
這麼早?她可以認定他是為她而提早回來的嗎?
她的心跳頓時快如擂鼓,心情也因為期待而有了緊張,但仍力持鎮靜的端坐在沙發上等他進門。
拎著兩碗從外面買回來的稀飯,在踏入家門的一剎那,祁暐才意識到他的做法很怪異。
事實上,這一整天,他的行為舉止都不太像是平常的他,因為有好幾次,他在處理公事的空檔,都會不由自主的望著桌上的電話失神,好半晌過去才輕斥自己脫序的舉動。
晚上八點半,他的紅粉女友來電詢問他答應前去為何還未到時,他竟想也不想的告知今晚不過去了。
電話那頭的人雖然失望,但仍不忘提醒他,寒流來襲,別忘記多新增衣服,這時,他才不得不承認自己這一整天是在為“某人”擔心。
因為昨晚他請來杜醫生來為葉詩詩看病時,在他診斷完後直搖頭,說明她的身體十分虛弱,且病況不輕,感冒又再加上受寒,差點就轉成急性肺炎。
當下,他的思緒裡閃過一個想法:是因為他沒及時注意到她的不舒服,所以她的病情才加重?
後來杜醫生為她做了退燒的處理,再幫她注射點滴,並言明若未退熱,或是有其他狀況,還是儘快將她送往醫院就診比較妥當。
送走杜醫生後,他靜靜的望著她那張連在睡夢中都眉頭輕蹙的容顏,是身體不舒服,還是像拒絕他的幫助般,已經習慣以倔強的面貌面對一切?
他沒有答案,一夜無眠,頭也沒沾枕的在她身邊看顧了一夜。
直到天露曙光,她退了燒,呼吸平順,人也睡得較安穩,他懸著的一顆心也才跟著放了下來。
他關心她嗎?
他在乎她嗎?
為什麼?他不是打定主意要恨她的嗎?
為什麼他對她的感覺,已在不知不覺中起了變化?
是因為她不似那些面對他就像老鼠見到貓的女人,不是畏畏縮縮、就是唯唯諾諾不敢以正眼對視他;不然就像那些成熟世故別有所求的女人,在他面前總是裝模作樣的惹人厭。
唯有她,能在第一次見面時,就和他嗆聲、談條件;而且在他家那群食人族的尖酸苛刻的親戚面前,猶能不屈不卑的應對;還能在結婚後的日子裡,受盡丈夫冷漠對待的同時,更是自信的堅強以對。
他到底在想什麼?在意識到自己太過反常的舉止後,他一時很不能適應,所以簡單梳洗了一下,就匆匆的直奔公司。
結果一整天裡,除了忙公事的時間,他總想著家裡的“那個人”怎樣了?有再發燒嗎?醒了沒?吃飯了沒?起床記得添衣裳了嗎?
霍地,他摔掉手中的筆,起身抄起公事包和大衣匆匆離開公司,往早上逃離的地方趕回去。
路上,他想著家裡不曾開伙,也沒儲備的食材,她一定是一整天都沒吃東西,於是車子一個大回轉,來到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粥品店,他先是選定一碗清淡而營養的鮑魚粥,想想又覺得不妥,儘管自己並不愛吃粥,但他不想讓對方以為自己是專程為她而買,所以又追加了一碗。
可是,直到進門這一刻,他又開始懷疑起自己愚蠢的舉動,是不是有欲蓋彌彰之嫌?
不管了?反正進門後,不必照面,也不要打招呼,他就把它丟在廚房裡,隨她什麼時候發現,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