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不語了。
昏黃的落照中,只有河岸旁那架水車在吱呀吱呀地哼唱著一支古老得不能再古老了的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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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石賢主動找到陳燦英,兩人站在教室外面不遠處的一棵樟樹下說話:
“你說得對,我看非得把詩社弄成學社不可,光是寫幾首詩沒有什麼意思,現在全國各地都在大鳴大放,我們為什麼要縮手縮腳?”
“以前怎麼沒聽你談過這想法?聽說上面不讓中學生大鳴大放,你說那是為什麼?”
“管它,關心國家大事誰還敢來制止?你見哪裡貼有‘莫談國事’的紙條?”
“這事你與曾明武商量過了嗎?他是黨員。”
“你是說什麼事都非得黨員不可?我看不一定,你就出來搞學社吧,那樣,我們就可以透過各種方式進行鳴放了。這社長還得你來當,不然學社也搞不好!”
“我可沒想著要當社長,社長只能由曾明武當。”
“我看曾明武根本不行,他什麼事都沒管過。”
“那——這社長你當好了。”
“你能力比我強,我這是說真話,你現在還不相信我麼?”
陳燦英相信彭石賢的態度是誠懇的,他不會說假,如果真有意見他就不會理睬人。只是這一次的情形有些不同,上頭的指示不具體,領導意圖也不明確,她無法知道眼前的“雙百”運動會變幻出怎樣的風雲來,她就詩社擴大為學社的事多方尋求過支援,從曾明武的謹言慎行,以及仇老師的猶豫遲疑,看出了他們的顧慮。昨天,仇老師更是坦誠地跟她說了“涉及大局的事容易出大錯”的話,但是,這時候的陳燦英卻對大局滿懷信心,她甚至想,不是涉及大局的事也幹不出大成績來。郭書記就堅決主張她放心大膽地幹,雖然他常是信口開合。陳燦英想了想,便對彭石賢說:“詩社的圈子太小,學社肯定得辦,到時我們一塊幹好了,你先去跟其他同學們作些工作吧。”
彭石賢明白地說:“同學們都會贊成辦學社,問題是仇老師與曾明武縮手縮腳。”
“你放心吧,我能跟仇老師說好,他為什麼要不贊成?”陳燦英一笑,“你先去把詩集印出來,準備在學社成立的大會上散發下去。”
於是,彭石賢又與猴頭等人多次商量,對學社的前景作了好些規劃。比如,猴頭贊成彭石賢把那計劃中的長篇敘事史詩改為調查報告,並相約去一個叫飛仙岩的村子進行訪問,因為那裡正是上次農民暴動的發生地,他認為這樣肯定會弄出些名堂來。
辦學社的事給彭石賢帶來了精神上一時的振奮。這天晚餐後,他從食堂出來,同學們忙著去鍋爐房取水用水。李超蘭趕在開飯前洗過了頭髮,這時,她正在水井邊洗刷衣物。彭石賢提著水桶走了過來,不由得立定了。他從背後望去,李超蘭一頭秀髮披散著飄落到了胸前,天氣太熱,汗水把她那桃紅色的短袖襯衣緊貼在頸後和肩頭上,彭石賢第一次從近旁這麼超然自在地觀察著一個少女健美的肌膚。平時,他一遇到李超蘭的目光,總有些惶惶心跳,從不敢過久地正視她,確實,李超蘭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有著獨具的風姿神韻,輕盈,機敏而又超脫,特具一種攝人心魂的魅力。今天,彭石賢站在她的身後,算是忘情地享受了。這時,李超蘭側身把頭一揚,頭髮輕輕地飄落到左側,露出右半個臉來,她發現彭石賢站在身後,莞爾一笑,挪開半步,讓出一個空位。
“你好,超蘭同志。”彭石賢以從未有過的大方,還帶著幾分衝動地大聲說,“原來是你,太好了!”
“。。。 ”李超蘭眉頭微微一皺,帶笑地低聲說,“什麼事這麼大驚小怪的!”
“我怎麼就不能好好地叫你一聲?”彭石賢依然朗聲說,“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這是在眾目睽暌之下,李超蘭對彭石賢惡作劇式的行為感到驚奇,但沒有表現出過分的反感,斜了他一眼,像是無意,用旁人不能察覺的動作,將手上的水珠甩到了彭石賢臉上,嘟囔一句:“神經病!”然後轉身走了。
李超蘭的心頭當時有種觸電似的震撼。此刻來到了教室裡也還感到好生的怪異,彭石賢遇著什麼高興事了?但李超蘭今天的情緒卻有點低沉,因為她收到了家裡的來信。
這時,彭石賢也來到了教室裡,正見著李超蘭站在視窗梳理頭髮,像在尋思著什麼,彭石賢走近她:“你生氣了?”
李超蘭掉頭望了彭石賢一眼:“沒有,你找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