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部分(2 / 3)

小說:春草園 作者:換裁判

以說明這個世界的豐富多彩,人人不能表現自己卻是已經有過的悲哀。謊稱主觀為客觀,而後讓千萬人都去表現那個天下第一的“自己”,這就那麼偉大?

問:別人告訴你有個繞著地球轉圈的月亮,你也不當回事?不能說沒有落入你視野裡的東西都不存在。

答:我不否認月亮的存在,即使它沒有落入我的視野。這裡僅是說你與我對月亮的認識都十分有限,未見得符合客觀真實。何況,藝術作品中的月亮更不會是你要的那個繞著地球轉圈的月亮,它是作者的心。用“促膝談心溶月色”描述戀人的月亮,用“冷月崗亭夜色濃”描述囚徒的月亮,是作者或讚美或同情的感情真實。如果有人想拿自己認識的月亮去規範別人的藝術創作,那他是外行;如果有人說,按照他的指點就可以寫出奧秘無窮的月亮的客觀真實,那他是在作弄人。可以肯定,他就寫不出來,他指給你看的那個東西其實是個燒餅。

問:月亮也許遙遠了一些,但國家、民族、人民的事業卻是與我們生活切近的現實。我認為,不管是什麼主義、什麼流派,作者首先要關注這些事物,作品最主要的是描述這些圖景,難道你覺得這看法不對?

答:沒有說你這看法不對,如果你不把作者排斥在國家、民族、人民之外,那麼,作者正是透過他自己的生活感受來反映這些方面的事物,除此,藝術沒有別的辦法。事情的要害恐怕不在這裡,而是有人想拿這些作旗幟、作招牌,甚至作帽子、作刑具,讓你去改造思想,轉變立場來創作,這你就該宣告:藝術是從生活土壤裡直接生長起來的大樹,雖然它與政治、經濟等等有著密切的關係,但決不是它們派生的附屬品,更不應該是權力的奴僕。

...

問:《左青石》以四九年的革命為記敘重點,《春草園》則是以五七年的“反右”為記敘重點,為什麼?

答:都說四九年的革命是劃時代的事件,我能不著重去寫麼?至於五七年的“反右”,抓了五十五萬右派,使全國捲入了一場互相檢舉揭發、批判鬥爭、追逼陷害的政治旋渦。在《春草園》裡,除了仇道民、李青霞這些正宗的右派之外,像龍連貴,是比編制右派更悲慘、數目更龐大的農民右派;像彭石賢、曾明武、猴頭是“反右就是肅反”肅出來的反革命右派,同樣不給編;像後來的“右傾分子”張炳卿等,雖然說他們離右派尚差三十里,那隻不過是改了名目的右派。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二十多年過去,右派*了百分之九十九,實際是百分之百。而結論卻是:反右是必要的,問題只在於擴大化。把事情擴大100倍,或乾脆無中生有,這是怎樣的一種擴大化?竟然還要說那是必要的!到了今天,如果我們依然心安理得地接受這個結論,那可得小心有冤鬼來討替身呢!這是有過的教訓,可以學兩段最高指示。一、反右“帶來一個缺點,就是人家不敢講話了。”勝利者感到有點寂寞,不無遺憾;二、在廬山扳倒彭大將軍,幾分驚險,幾分欣喜,“反了右,你看45萬嘛!所以現在我們黨內,‘俱樂部’的同志相當孤立。”從這裡可以看出,不讓別人講真話完全是專權的需要,為了“天下太平,四方無事”,它可以把是非徹底顛倒過來。反右不過是“指鹿為馬”的再版。有人說,“廬山之變影響當代中國歷史發展的程序至深且巨”,它“終於導致十年*的到來”這見地很深刻,但至少不夠全面,彭大將軍只算五十五萬右派之後的又一個右派,而在其後,連國家主席也成了冤鬼!嗚呼,民不敢言,民不能主,為之奈何?如果我們在反右時整人或被整,在*時被整或整人,爾後又去整人或待別人來整,卻始終說不出或不敢說自己哪對哪不對,更弄不清或不敢弄清過去的事情哪正確哪不正確,這問題就讓人憂心了:死灰可以復燃,以前的擴大化今後還可以再擴大。當時,《春草園》裡的人突然掉入抓右的政治黑洞,有的喪命,有的陷入苦難,有的至今走不出後遺的迷惘與恐怖。為他們想,即使不說“反右”其實是背逆了歷史潮流,今天的結論至少也應該是:當時確實有人不滿,要求寬鬆與自由,要求*與尊嚴,可中國本來沒有,共產黨也少見,給不出來,便生了大氣,上了大火。時至今日,能說錯了只是錯了,想說過了也就過了,可不用再說反右是如何的必要與正確,如果人們今天仍然不得痛定思痛,那麼,對我們正在努力尋求的安定團結就絕對不會有任何實際的好處。

問:《春草園》是想讓人接受你這個關於反右的結論?

答:藝術作品不在於給人一個理性的結論,《春草園》主要的是描寫述一段生活情景。但如果你看了這些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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