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部分(2 / 4)

小說:春草園 作者:換裁判

法,也是隱喻他那性子的剛烈,但這“烈”是烈在火氣大上面,並不是一觸即發,而是一發難擋,現在他六十多歲了,又長期居住在深山老林裡,與人交往不多,言語變得更少,他唯一可以親近的是那兩條黃狗,把它們看待得比自己的性命還要值價。

前年鬧合作化,社長去動員他入社,他爽快地答應下來,認為山下那份田是政府給的,政府說該怎樣就怎樣。過了些時候,社長又去了山上,跟老獵戶說,入社要盡心,不能田地入了人不入,更不能人入了心不入,老獵戶在心裡琢磨著,他還該盡點什麼心呢?想了想,想起來一件事,土改時,他分得一份田,便與人合夥買了頭牛,四條牛腿他佔三條,他不會農活,便以牛力替代,現在田地沒了,那牛該怎麼辦?老人也算開通,他連連說,是,是,我那三條牛腿送給農業社好了。前不久,社長又去了大後山,但這次他是順道經過,這裡的人要燒柴,每月少不得去爬兩次大後山。社長進了老獵戶的門,喝了水,正趕上老獵人打到一隻山兔,還有點酒,二人便邊喝邊閒話,社長忽然又提出讓老人入社的事,說老人得搬到山下去,要不,仍然只算得單幹,於政策有礙,老人生氣了:“我一輩子不吃人家,不穿人家,現在快入土了,還跟你去入什麼社什麼夥?除了狩獵,我什麼活都幹不來,不入!”社長就批評老人的思想落後,態度頑固,並威脅說,要沒收他的獵槍,宰了他的獵狗,老人一聽,橫了社長一眼,不再吭聲。鄉下幹部要想吃喝老百姓,就少不得經常拿個政策去敲打敲打他們,沒人向你討饒便沒有你的好處。老人不服氣,社長便不斷施加政策的無邊法力,老人煩了,氣沖沖地起身朝外走,任憑社長怎麼叫他,他頭也不回。社長不得收場,便去追他,快近前時,老人吆喝一聲,跟著他的兩條獵狗掉頭就朝社長撲過去,嚇得這社長跌跌撞撞地下了山。第二天,社長帶來幾個人,聲言要抓老獵人,說他放狗咬幹部,企圖破壞合作化運動,這是動真格的了。老人卻沒話回答,只端著杆獵槍,站在門口,怒目相向,這些人怕惹急了老人,也不敢近前動蠻。這時,龍連貴上山打柴,見到這一情景,便抱不平,他說老人在山上狩獵保護了生產,對合作化有好處,合作社不給記工分不說,可怎麼也攬不上破壞合作化的罪。而且,政策明確規定,入社自願,不能強迫,社長說不過龍連貴,同來的人也只是湊個熱鬧,當時,百姓還沒有經過大運動整肅,專吃運動飯的人不太多,見龍連貴給他們搭了個臺階,便一鬨而散了。社長心裡氣得癢癢,但奈何不了龍連貴,一時又想不出個好法子來收拾這小子,頂多拿侄女兒的婚事相要挾,這要挾中還多少帶著些拉攏的意味,可那侄女兒並不聽他招呼,反而把他向鎮長告狀的事暗地裡跟連貴說了。

那次龍連貴上大後山就為這件事,而出乎意料的是,事情因此變得更加複雜起來。當龍連貴向獵戶說社長如何向鎮長告狀,鎮長又表示要如何查辦這事時,獵戶大氣不出,一字不吐,領著龍連貴去趕了半天野兔,待到龍連貴下山時,他才說:“放心,這沒你的事,我這把年紀還用牽累你個孩子?讓他們來好了,我這火槍跟他們說話!”

龍連貴趕忙說:“那可不能,有理走遍天下,我們有理就千萬別心慌性急,那會把有理弄成無理,動蠻的事可使不得,我就是特意來說這話的。”

獵戶笑了:“他們拿我怎樣都行,可那天是他社長說要宰了我那兩條黃狗,這狗也礙合作化的事?別擔這心了吧,只要他不瘋我便不狂!”

龍連貴認為社長是仗了鎮長的勢,不然,社員們早就趕他下臺了。獵戶打量龍連貴很久,才感嘆地說:“你個小孩子也看出這女人的心計來了?沒想她真有打落人的牙齒還逼著人往肚裡吞的本領呢,那也是個惡種!”

接著,老獵人說了龔淑瑤逼迫陳家人出面離婚的一段內情。

陳裁縫小時候住在鄉下,進山打柴常在獵戶家歇腳,獵戶十歲那年曾隨父親去老陳裁縫家裡作過一件新衣,記得當時是小陳裁縫站在小凳子上給他量的尺寸,不過,他們之間真正的交情卻是在陳裁縫搬到小鎮上之後發生的。陳裁縫有個氣喘病纏身,每年到了入秋的日子就難過下去。唯有獵戶認識的一味草藥能夠緩解這種病情,而這草藥又只能在大後山的老林深處找到,於是,獵戶每年就少不得去陳裁縫家送兩次草藥。從山裡來去一趟三四十里路,足足大半天工夫,獵戶不肯收藥錢。但獵戶在小鎮上稍作停留,便正是飢腸餓肚的時候,陳裁縫非得留下他來吃頓飯不可,獵戶吃過飯又覺得受之有愧,於是,以後再來的時候便帶上些山裡的土產作為進門之禮。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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