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李青霞再次警告侄女兒。
李超蘭點了點頭,她對這種政治險惡很容易領悟。
這一次,李青霞對侄女去小鎮的事幾乎沒有提及,直到來校的前一天,她跟侄女談話時提了三個要求,才把這個問題概括了進去:“一、你現在人不小了,你得管好自己,遇事多想一想,今後不是我們什麼都能照顧你,而可能是你得照顧我們了;二、你今後該讀好書,將來選個醫生或教師一類的職業就很不錯,絕對不要學我,政治不是好玩的事,特別是女孩子;三、你現在不要談什麼戀愛,不管與什麼人都不要談,現在為時尚早,學生時代談戀愛的多數成不了事。”
李超蘭很容易理解和接受李青霞提出的第一、第二點要求,但對不讓她談戀愛,這領悟就不可能深刻,已經萌發生長的青春情愫很難斬斷,好在青姑媽並沒有像平時一樣,硬逼著她表態。
另一方面,彭石賢正為面臨的政治疑團在執著地追尋答案,也還拋棄不了對詩歌的愛好,藝術已經成了牽引他步入險境的一種精神力量。實在,他與李超蘭這種思想上和心理上已經開始了的變化,很有可能在他們今後的戀愛關係中形成重大的分歧。但有幸的是,這兩個人此時都意識不到這一點。
所以,彭石賢與李超蘭現在還可以傾心相愛。在學校青草坪的一角,彭石賢講了李超蘭離開小鎮之後發生的所有情形。對申學慈與龍連貴的冤屈,李超蘭也頗為嘆惜:“真可憐!”她見到彭石賢的眼睛紅了,還閃著淚光,又說,“這真是個教訓呢,幸虧那時候學社沒辦成,我們也沒有鳴放,不然。。。 ”
“可我們並沒有錯。。。 ”彭石賢就當自己已經加入了一個什麼秘密組織,“大不了一死!”
“我最不願意聽你這種傻話,”李超蘭對彭石賢說:“像是沒事還一定得去找死似的。”
“你不知道我蠢?”彭石賢生氣了,“找不找死是我的事!”
“你這又生什麼氣?”李超蘭平心靜氣地說,“誰不知道你聰明,但倔過了頭,說出來的話就和蠢差不多──這沒有什麼錯不錯,我青姑媽就鳴放了反對個人崇拜的事,這是黨章上提出過的,可人家說她想鬧匈牙利事件,你有什麼辦法?反正搞政治十分危險──這話我以前說過,可我是為你好呀!”
李超蘭從來沒有這樣清楚明白地表達過自己的政治觀點。彭石賢本來想從李超蘭這裡尋求支援,還有可能向她談及關於秘密組織的事,現在不用提了。在感受到李超蘭的關愛之餘也感到了失望,而且,還不能說她講的不對,彭石賢的腳趾頭在草地上掘出了一個很深的小土孔,沒有回話,李超蘭也把她穿著淺紅薄紗襪的小腳杆伸過來,輕輕地踏住了彭石賢那用力掘土的腳趾。
“我不是對你生氣,我是生自己的氣,難道我想成個流芳百世的大人物?便是當個遺臭萬年的反革命我也沒那本事,”彭石賢抽回自己的腳來,“我們回學校去吧。”
“急什麼,我們還是從這側門出去,繞個圈子再回學校好了。”李超蘭很想說說話,“將來,我看還是當個教師或醫生好,那樣比較安定,你說呢?”
“我真不知道,”彭石賢站起身來說,“你認為仇老師與你墨姑媽很安定嗎?你不是說過要當歌唱家麼。。。 ”
“我青姑媽說,現在搞藝術與搞政治一樣,不可能搞出成績來。”他們從圍牆的側門出去,來到了以往散步的田間小路上,李超蘭說,“我青姑媽認為沒有自由,也繁榮不了藝術。”
“你就什麼事情都得聽你青姑媽的麼?”彭石賢說出了一句指代廣泛的話。
“你便當我是個沒主見的人?”李超蘭沉默了片刻,說,“小鎮人都說你媽什麼都讓著你──那好吧,我也支援你當作家、當詩人好了──朝那邊走吧,猴頭過來了。”
“那裡走!”猴頭從圍牆那邊快步過來,“彭石賢,你讓我好找──走,跟我游泳去!”
猴頭要拉著彭石賢去河沿,李超蘭說中午暑氣重,下河容易患病,勸他們別去,但她說不過猴頭,只得讓彭石賢跟著猴頭走了,剩下她一個人沒趣地回學校去。
猴頭找彭石賢游泳是甩開李超蘭的一個藉口,他們兩人泡在水裡時,猴頭直捷地提出來一個大問題:“彭石賢,你怕不怕坐牢,怕不怕槍斃,如果不怕的話,我們就成立一個地下組織,就看你究竟敢不敢!”
“什麼地下組織?”彭石賢雖然也考慮過這問題,但因為猴頭的話來得太突然,卻使他感到意外了,“這,你想怎麼辦。。。 ”
“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