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修回了他的外書房。此次過裴府來,他還有事未辦,亡母的嫁妝還待取回,雖也知那大小陳氏不會輕易放手,他也要試上一試。
閉目於羅漢榻上養神。裴小已被他打發了去,只待各家夫人們離府,便來稟告於他。
忽聽房門“吱”一聲響。
裴元修以為裴小回來,睜眼卻見陳蓮碧捧了一件袍子,滿面嬌羞的走了進來。隨她一同而來的還有一股子濃郁異香。
未待裴元修發問,扭捏道:“蓮碧知曉大表哥長年于軍營之中,甚是辛勞,身邊又沒個知冷知熱的人。如今厚著臉皮為表哥做了件秋衫,還請表哥莫要嫌棄表妹針黹粗糙。”而後嬌笑,再道:“也不知合不合身,還請表哥試過……”
說著,小步向前,欲要比量。
裴元修在見她進來之時,早已自羅漢榻上一躍而起。此時見陳蓮碧之行徑,雙目一瞪,頭腦卻越發昏沉,一股燥熱直衝心頭。他急忙閃身,大步向房外就走,口中大喝:“裴大你死哪裡去了?”
站於院子中,吸了兩口新鮮空氣,方覺好了許多。
而後才聽裴大遠遠應聲:“爺!爺!小的在呢,小的給你沏醒酒茶去了。”
裴元修怒道:“擅離職守,回去領二十軍棍!”
“爺?小的……”犯何事了?
裴大後面幾個字未問出口,便見著了書房內站著的陳蓮碧。一張臉頓時苦了起來,心中暗叫倒黴。
裴元修瞪他一眼,再道:“你去尋了裴小往馬廄尋我!”
“小的領命!”裴大還未出院門,便見裴小急匆匆行來,神色難看,見了他便問:“哥!爺呢?”
而後見了裴大身後的裴元修方長出口氣,急急道:“爺!咱快走,這就是一狐狸窩,不是人待的地界兒!那老夫人帶著人來算計您了!”
說罷也顧不得甚主僕之禮,推了裴元修便走。
裴元修一聽,於心中便明白了個十成十,沉哼一聲兒,帶著裴大裴小哥兒兩個回了他的結廬小院兒。徒留陳氏老小仨女人,失算後難看的臉。
十月中旬。
七公主錦鸞出嫁,得封號寧昌。十里紅妝羨煞旁人。然而所嫁不是自己心裡良人,其中的苦也只自知罷了。出嫁前一日,瓏玥依風俗前去添妝,卻被錦鸞遣走了宮人,雙目通紅,直盯著她道:“九妹妹可知,享了皇家的尊榮,便要為皇家盡一份心力。我如今雖嫁得不是心中之人,今後卻還可隨心所欲。而妹妹你,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可知,榮寵越高,將來付出也越多?你!大昭國尊貴的嫡公主,註定嫁不得良人含恨而終!”
錦鸞之言如同詛咒,深深扎進瓏玥心裡,一連兩日皆被噩夢驚醒。夢中她一身大紅公主朝服被血浸染,跌落高牆。高牆之下一雙深情而又絕望的星眸緊鎖著她。而她只覺那眼神十分的熟悉,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只一聲“九兒”喊得撕心裂肺,令她驚醒之後心還隱隱作痛。
七公主出嫁不久,順啟帝率眾皇子及文武百官往東嶺圍場狩獵。
原是躍躍欲試,許久之前便著手準備的瓏玥卻因受涼,得了風寒之症,發熱不退,不得前往了。這令她鬱卒無比。
與她同樣鬱卒的還有裴元修,大好的相處機會便這樣錯過了。
順啟帝一走便是半月,瑾皇后本欲留於宮中照顧瓏玥。然,皇帝大行狩獵,後宮嬪妃皆要同往。瓏玥也不想將她皇帝爹這一塊兒大好的羊肉暴露於群狼面前,故而,作為羊肉的主人,她家皇后娘是一定要去的。
得了瓏玥再三肯定自己無事,以及化鳶保證會照顧好她,瑾皇后方隨順啟帝往東嶺而去。臨走應瓏玥請求,著人接了莊雅茹入宮與她為伴。
而順啟帝此次東嶺之行卻只待了不足十日便急急而回。
至於為何?
全因北疆之事。
那日御書房中聽了裴元修一番見解,正是說進了順啟帝的心中。那魯大人行事確是太過懷柔,少了強橫手腕怎可壓得了暴民餘孽!故而與幾位重臣商議之後,召回了魯大人,而換了一位行事素來狠戾之人前去。
而此人也卻有幾分手段,北疆也愈見安穩。
然,就在幾日之前,北疆急奏,新進總督鄭大人遇刺身亡。
順啟帝登時大為光火,刺殺朝廷一品大員,北疆這是還想要造反了!
故而,已無心狩獵,於當日便急急回京。召了機要重臣於御書房中關了幾日。
而後,裴元修之外祖奉召回京任職。其舅父的庶長女被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