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盡力壓低自己的聲音。
灸舞也很惱火,她怎麼可以這麼不把他打工當一回事:“對!要不是這傑作,你今晚還住不了這裡呢。”他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可是卻收不回來了。
“什麼?多少錢?”柳佩一驚。
灸舞的眼睛不自覺地看了看柳佩面前那點可憐的零錢,小聲地:“也不多了。”
“多少?”柳佩的話總有一種讓灸舞無法抗拒的力量。
“二千二。”
“你今天發薪水?”
“嗯。我只做了十一天。”
“你幹什麼?”
“洗碗。”
“你都不戴手套嗎?”
“戴啊。可手套破了。”
“那你不會要求買副新的?”
“老闆每次都說好,可就是沒買。”
“那你還做?”
“我……需要錢。”
柳佩沉默了:“你也可以自己買啊。”
“是打算發薪水就買的,可是……不過沒關係了,下個月發薪水再買就是了。”灸舞還在做那一個月有六千塊工資的夢。
“不行!”柳佩惱火了,這傢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沒有下個月了,你從明天就不許再去了。”
“憑什麼?”灸舞著急了。
“就憑你這雙手。你不想好了是不是?”柳佩厲聲說道。
“不要你管!”灸舞氣鼓鼓地站了起來,“你以為你是誰啊?”
“是,我不是你的誰,管不了你,我會讓管得了你的人管的。我明天就告訴丁小雨。你肯定是瞞著他吧?”柳佩可不是被嚇大的,她也站了起來,還站在了床上,比灸舞高出了一大截。
灸舞洩氣了,哀求地:“別告訴他。”
“不行!他有權知道!而且他要照顧你,還要監督你這段時間不能下水!好了,我累了,要睡覺了。你可以關燈了!”說完就鑽入了被子。
灸舞還悲哀地站在那裡,從來沒有過的挫敗感正襲擊著他,他真的只想為小雨分擔點什麼,卻倒給他添了麻煩;他只是想賺到錢,不讓小雨那麼累,現在卻加深了他的負擔,就前面那十幾天在外面吃晚飯的錢都還補不上呢。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那麼的無能,原來離開了家裡酒店的股份,離開了鐵時空盟主的光環,他連最...
起碼的生存都有困難……他也很生自己手的氣,不就是在水裡面多呆了點時間?不就是洗碗的時候沒雙像樣的手套嗎?它們有必要這麼嬌氣嗎?而且再怎麼說才幹了十一天呢……
“喂!關燈啊!”柳佩沒好氣地衝灸舞喊道,“我要……”她看到了灸舞悲哀的眼神甚至透『露』出一種絕望,她的心突然被刺痛了一下。她沒再說什麼,只是縮入了被子,背對著灸舞躺下了。她並沒有馬上入睡,她聽到了灸舞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又在她床邊趴了下來,也聽到了灸舞無聲的抽泣。她心裡也很難過,二千二,她欠下了丁小龍一大筆人情。而且更糟糕的是,她現在連償還的能力都沒有。丁小龍那麼辛苦賺來的血汗錢,最後連一雙防水手套都沒買成,全成了她這次的醫療費。現在她爸爸封鎖了她的經濟,以後的生活都不知道要怎麼辦,她到哪裡去弄這二千二還給他呢?而且更諷刺的是,要讓爸爸解除封鎖,唯一的方法竟然就是要了身旁這個男孩的命。柳佩的眼淚也止不住地流了出來,她從來沒有想過生活原來是件這麼困難的事情。
於是這兩個人都躲著哭了,為著突如其來的生存壓力哭了,哭得他們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慢慢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丁小雨就帶來了灸舞的換洗衣服。當病房裡的兩個人都睜著紅腫的眼睛『迷』茫地看著他的時候,丁小雨真正『迷』茫了,他們倆這都怎麼了?灸舞什麼話也沒說,接過那袋換洗衣服就去了洗手間。柳佩倒是想說什麼,不過護士送來了她的衣服,說是昨晚灸舞央求她去弄乾的。小雨知趣地退出了病房,讓柳佩換衣服。
天氣陰沉得很,彷彿昨晚的雨還沒下夠,現在也隨時會下雨一樣。同樣陰沉的還有走在上學路上的這三個人,眼下他們都沒說話。
小雨的話本來就不多,而且他也覺得這天早晨的氣氛不對,不知道要怎麼打破僵局。
灸舞耷拉著腦袋,把手『插』在口袋裡,走在一旁,不時偷偷看看柳佩手裡那兩個醫『藥』袋,他知道其中有一個是他的,柳佩待會兒要交給小雨。
柳佩也正在想該怎麼說這件事才能不傷害到灸舞,她看得出他其實已經很受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