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打住了繼續要說的話,半天沒回答:“我……我前天在斷崖那裡看到你們在打架,那個人想殺了你……”
柳佩閉上了眼睛,前天……前天……昏『迷』前的一幕幕在慢慢復甦——慕容韋……生死相鬥……灸舞……懸崖……她猛地睜開了眼睛,便要起身,卻被一股鑽心的疼痛拉扯了回來,她不禁輕呼了一聲。
少年忙放下手中的草『藥』湊了過去:“你怎麼樣?小心點啊,你傷很重的……”
“小龍……灸舞……灸舞……”柳佩呢喃著,眼中灌滿了淚水,痴痴地盯著那少年“你有沒有看到……灸舞……”
少年在聽到“灸舞”兩字的剎那如被雷擊一般呆住了:“你……你認識……灸舞?”
柳佩近乎呆滯的淚眼死死鉗住了那少年:“你看……到他了?他沒有死對不對?對不對?”她忽然激動地扳住了少年的肩膀,眼中透出的希望足夠讓少年窒息。
少年仍只是呆呆的,似乎不懂柳佩的問話,又似乎不知道要回答什麼,良久,也只是搖了搖頭。
柳佩的手凝在了少年的肩上,眼中的絕望一層層加深,哽咽地呢喃又輕又弱,卻如萬鈞雷霆擊中了少年的心:“他……死了……我親眼看到……掉下去了……我的灸舞……小龍……沒了……”她的手垂了下去,滿是淚水的臉上竟『露』出一絲笑容,令人膽戰心驚。
少年跌坐在地上,彷彿受了很大的打擊。但沒多久,他卻突然衝柳佩吼了起來:“你胡說!灸舞不會死的!不會的!”
柳佩的眼淚還在往外淌,可看得出她已經恢復了不少理智。她眯縫著眼睛,透過『迷』蒙的淚花打量著眼前這個氣鼓鼓的少年:“你……是誰?”
“……jim……”jim抹了一把眼淚,悶聲悶氣地答道。
jim?銅時空的jim。柳佩沒少聽灸舞提過。火焰使者出事,jim逃脫失蹤,卻沒想到竟是躲在了這裡,果真是銅時空大山裡走出來的精猴子啊。
“我要報仇!”柳佩眼神中帶了絲狠絕,“既然你救了我,那麼,不管會怎麼樣,我都要報仇!慕容韋,慕容豪,他們統統該死!”
jim吞了吞口水,他還沒有完全消化掉灸舞已經死了的訊息,這對他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雖然和灸舞相處的時間不算很長,但jim卻一直把灸舞當作最親的親人。是灸舞把他從愚昧而又兇狠的銅時空族人中拯救出來,也是灸舞讓他認識了火哥,有了和以前完全不一樣的生活,可以說,沒有灸舞,就沒有現在的他。灸舞那沒心沒肺的笑臉早就深深印在他的腦海,好像隨時就在眼前一樣,怎麼說死就死了呢?這是不可能的,絕對絕對不可能的。他氣鼓鼓地背對柳佩坐了下來,那架勢彷彿在宣稱柳佩不收回這些無稽之談他絕不再回頭一樣,有些孩子氣,卻並沒有引起柳佩的注意。
柳佩現在完全陷入了她要報仇的思緒中,她要養好傷,然後返回鐵時空去找白道,也要讓康成集結魔界舊部,哪怕是利用天外魔君利用魔界也在所不惜!
夜,濃重的黑,伸手不見五指,如一張黑幔直蓋下來,密不透風,令人窒息。灸舞被困在了裡面,掙不脫頓不開,不管他多麼用力,卻依舊衝不出四周厚重的黑。他嘶吼,聲音卻也彷彿被這團濃黑給吞沒;他掙扎,所有的力氣也都好像被這無邊無際的黑給蠶食。
黑,無了無歇。
黑,沒有任何光,也沒有任何人。連那抹熟悉而又模糊的身影都沒有,更見不到以前在這樣的狀況中常見到的那條掉到底上的銀項鍊。沒有,這回的黑,什麼都沒有,一如他曾經看到過的被火焰使者毀滅了之後的時空,鋪天蓋地的絕望,鋪天蓋地的虛空,卻又那麼的沉重。
如果說世界都已經毀滅,緣何他還在?灸舞不懂。
如果說世界並未毀滅,那他又是在哪裡?灸舞更加不懂。
是夢焉,非夢焉?抑或還在那間兒童室?所以,這麼多年發生的這麼多的事,其實只是一場夢?爸爸還沒回來,媽媽剛剛走,而他,哭累了,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灸舞試探的伸手想去『摸』身邊的小熊玩具,他也說不清是希望能『摸』到還是希望『摸』不到。
可是,什麼也沒有,依舊什麼都沒有!
沒有小熊!沒有餐具!沒有模擬坦克!連他最喜歡的那個異能小球也沒有!所有那間兒童房裡熟悉的玩具,一樣都沒有!最後,連那條項鍊,那條屬於灸揚卻被媽媽遺落在地上的項鍊,他也找不到!
無以言表的恐懼席捲了灸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