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川淡淡地笑了一下:“這裡很安全,至少今天晚上會沒事,安心睡一個晚上吧。”
第二個給養點如果被叛軍發現,他和寒蕊不可能安全到今天,這也不能排除霍帥攻打泉城,圍魏救趙的可能。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叛軍看到現場,無法判斷偷襲的兵力,怕反中埋伏,所以不敢貿然來追。
他不知道外面局勢如何,但多年行軍打仗的經驗告訴他,越危險的地方就越安全,這裡,很安全。
他靠在炕上閉目養神,忽然,鼻子裡,聞到一股飯菜的香味。
正納悶著,是不是餓昏了頭,出現了幻覺?可是,這些天來,寒蕊已經盡力了,她把最好的東西都留給了自己呀。平川的心裡,緩緩地湧起一陣暖流。
門簾一掀,寒蕊探頭進來:“出來吃飯吧。”
真有飯菜?哪來的?他狐疑著,起了身。走出外間一看,小桌上,已經擺上了飯菜,雖然只是幾個小菜,竟然是,如此地象模象樣!
平川愣住了。平時她可以假手於人,可是這荒郊野外,不是她親手做的,還能有誰?
公主居然會下廚炒菜?!怎不令他瞠目結舌!她總是愛做些出乎他意料的事情,這一次,卻讓他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坐下來,端起米飯,下口之前,他懷著一肚子疑問再次好好地端詳了一桌子飯菜。斗大的疑問號佈滿了腦袋。
她拿起了湯勺,下意識地,就想給他碗裡送菜,可是陡然之間,卻忽覺不妥,訕訕地停住,手兀自在半空之中,好不尷尬。她一愣神,縮回手,臉倏地紅了起來。
他已經察覺到了她的動作,也料想到了她的所想,就在他準備坦然地,接受的時候,她卻縮回了手。他望著碗中的米飯,驟然間,覺得有些傷感。他們的距離,是從未有過的近,卻也是,從未有過的遠。是什麼,拉開了他們?不是時間,也不是空間,而是他曾經的冷酷,終於令她望而卻步。
他在心底長嘆一聲,夾了一筷子茄子,放進嘴裡。
味道很好。
他咀嚼著,又夾了一筷子白菜,這味道,怎麼,會……
試一下辣椒炒蛋吧,又是如此,怎麼會呢,會如此地象家裡的味道?
平川動著嘴巴,敏銳的味蕾向大腦傳達著熟悉而暢快的資訊,他使勁地,尋找著原因,眉頭,輕輕地皺了起來。
可是她卻誤會了他的意思,輕聲道:“這是後邊園子裡僅剩的菜了……”
他抬頭飛快地看她一眼,更加難以置信,她顯然,已經把這房子裡外都翻騰了一遍。唔,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平日裡看上去不怎麼想事的公主,關鍵時刻,腦子並不象看上去那麼不靈光。她還是,有幾分聰明的,既然可以細心地想到這些,可見,她的為人,並非自己之前想的那麼莽撞。
她沒有看他,只低著頭,默默地吃著飯。
夜已經深了,寒蕊還在廚房裡,不知在搗鼓些什麼。平川也懶得理她,自顧自地睡了。
等到寒蕊忙完進了裡屋,卻發現平川已經在他自己打好的地鋪上睡得很沉了。
他把炕留給了我。寒蕊默默地走到炕前,坐下,望著睡在地上的平川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合衣倒下。
若你當年,有今天這一半的體貼回報於我,我們何至於,走到今天這步田地——
生而無緣,命本如此啊……
寒蕊那一聲輕嘆落下來,淡淡地飄到平川的耳畔。
他輕輕地翻了一下身,側臥過來,睜開了眼睛,同時,手臂緩緩地握住了身側的劍。
她真的很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今夜,就讓我來守護她吧——
天剛麻麻亮,寒蕊就躡手躡腳地起了身,走進廚房。
平川悄然起身,用劍鞘,輕輕地挑起了布門簾。
寒蕊正把竹篾裡一個個的飯糰收進包袱裡。
平川忽然想到,昨夜,她定然是把這家裡所有的米都煮熟了,然後做成了飯糰。他輕輕地走過去,揭開米缸蓋,果然,除了一小袋玉米麵,裡面已經沒有一粒米了。看見這袋玉米麵,他想到寒蕊曾經被噎得要死的窩窩頭。
錦衣玉食的公主,被窩窩頭梗住!說出去誰信呢?平川的嘴角翩然劃過一絲微笑,她的窩窩頭,該是從這裡得來的,想來是難以下嚥,竟讓她吃了這麼些天。
“怎麼不把玉米麵也做了窩頭?”他漫不經心地問。
她一愣,愕然而窘迫地回答:“我,不會做……”
平川有些詫異地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