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虧了您呢,李大人!”人們興奮地喊道。大夥在片刻前還在肚子裡暗罵沒良心的小兔崽子仗勢欺人,低價收購他們手中的蜀錦。現在立刻把“小兔崽子”誇成了菩薩,紛紛要求李旭為他們當中人,每談成一筆交易,他們將心甘情願讓尊貴的李大人抽取一成的佣金。
李旭搖了搖頭,笑著從背後把杜爾扯出來推薦給了大夥。只剩下一支胳膊的杜爾對寶石價值的瞭解遠遠高過了自己,讓他來擔任中間人,買方和賣方都不會太吃虧。
接下來數日,杜爾成了整個部落最忙的人。每天從一大早開始,他的嘴巴就沒合攏過。既要替霫族武士們評估寶石的可能價值,又要把霫人的要價從牛羊的頭數折算成茶葉、藥材等部落必需品。還要理解買賣雙方的需求,儘量讓大夥都得到想要的東西。
部族武士眼中的珍寶,商販們未必需要。而商販們的需求,武士們亦未必能理解。特別是在最後一天的交易上,抱著希望前來賣馬的牧人們一個個氣得滿臉通紅。讓他們感到侮辱的是,這些中原商販寧可買那些跑不動的劣馬,也不買駿馬為坐騎。
“我,這匹馬可以讓你的馬先跑一上午!一樣的價錢,我把這匹追風駒換給你!”一個牧人怒氣衝衝地向商販喊道。對方怪異的行為讓霫族武士們百思不解,還不習慣在交易中佔別人便宜的他們寧可把胯下良駒折價出讓,也不願意用劣馬欺騙商販,侮辱自己的尊嚴。
“我,我不敢騎好馬!”商販擦著額頭上的汗,艱難地解釋。有便宜不佔那是王八蛋,誰不知道駿馬比劣馬值錢。問題是,收購駿馬回去,最後能落到自己手中麼。
“你不會給他兩匹劣馬麼?駑馬跑得雖然慢,但可以用來拉車,吃肉,剝皮…”杜爾扳著手指頭,一一列舉著劣馬的好處。末了,把手指向李旭一指,大聲說道:“去年附離大人不就買的是劣馬麼,可見在中原劣馬比良馬更有用!”
“是啊,是啊!”商販們汗流滿面地附和。雖然受盡了官府欺壓,在外人面前,他們還希望維護一點大隋的臉面,不把老爺們巧取豪奪的勾當說出去。畢竟大家都是中原人…。
一個舍脫部的勇士走來,將小孩手臂大的一塊羊脂玉塞到杜爾手中。然後,附在他耳邊,低聲請求道:“我這塊玉石,要換一石,不,一石半茶葉!要是能換到,…。”
“一石半茶葉,半匹絲綢,要那種薄薄的,軟軟的那種!”杜爾就地加價,比比劃劃地用突厥語向商販們講道。跟李旭和徐大眼交往半年多,他已經明白蘇綢、浙綢和魯綢的差別。所以儘量在達成交易的同時,保護自己族人的利益。
幾個中原商販核計了一下,把舍脫部勇士需要的茶葉和絲綢湊齊。常小二從杜爾手中接過羊脂玉,小心翼翼地放入懷中。然後從自家的貨物中拿出一大塊茶磚,放到杜爾身邊的皮口袋中當謝禮。
舍脫部勇士看了看多出來的半匹綢緞,高興地捶了杜爾一個趔趄。“杜爾兄弟,謝謝你幫我。明天我送一頭母羊來給你,剛生完崽,剛好擠奶喝!”
“好說,好說!”杜爾笑著回答。艱難地用刀子在身邊的羊皮上畫上一橫,然後刻出舍脫部的印記。
直到晚宴的篝火點燃後,他才啞著嗓子完成了最後一筆交易。身邊的十幾個皮袋子滿滿的,裝的全是行商們付出的佣金。手中的羊皮紙用刀子畫滿了橫槓,每一個橫槓代表著出售了寶石的牧民們許諾下的謝禮。
嘎布勒老爹一改吝嗇風格,跟在杜爾的身後不住地邀請行商和牧人到他的氈包裡喝酒。杜爾的妻子的眼睛則再度閃亮起來,望向丈夫的目光裡充滿了崇拜。
跳動的火堆旁,圍滿了舍脫、曷薩那、必識等從附近十幾個部落趕來的武士。對蘇啜部而言,這場集市的意義再度超越了貨物的本身。臨近幾個部落的族長几乎都趕來了,甚至一些遊牧地靠近太沵河畔執失拔汗老巢的小部落,也偷偷地派了使節前來“交易。”
隨著對索頭奚部戰爭勝利訊息的傳開,蘇啜、舍脫、曷薩那、必識等月牙湖附近的霫部聯盟已成定局。執失拔汗至今沒有采取任何行動,只能說明這隻天鵝已老。老天鵝的頭顱無力承擔起王冠的重量,新天鵝取代它飛在陣列最前方想理所當然。
只要蘇啜部保持著不敗的戰績,並能像這幾次集市一樣,讓草原各部分享到長生天的福澤。白天鵝的子孫們願意追隨在新的領頭鵝的羽翼之後。
“遠道而來的客人,蘇啜部的營地永遠為你們敞開!”西爾族長端著一碗酒走來,雙手捧給了張三叔。告別宴會已經開始,作為主人的他,必須向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