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讓,你先退一邊去!”幽州大總管羅藝敲了敲桌案,命令。
“是,末將,末將遵命!”曹元讓不敢違拗,對著帥案施了個禮,悻悻地退到了武將的隊末。這才是他應該站的位置,他一直努力想向前挪幾步,卻始終不能如願。
“還有麼?你接著說!”羅藝斥退了曹元讓,微笑著向自己的兒子詢問。他膝下就這一個繼承人,所以看到兒子運籌帷幄,比自己領兵打了勝仗還高興。
“咱幽州目前治下有六個半郡,拿出一個遼東的小郡來給薛家哥兩治理,損失並不大。兩家結為一體後,咱們接管薛家的地盤,其他人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羅成點了點頭,繼續補充。
“不錯,姓李的既然能容得下薛世雄佔據他的地盤,自然也沒理由在對方剛剛一死,便立刻趕人家的兒子走!”幾個幽州系老將相繼點頭。不透過戰爭手段便達到自己的目標,這才是良將之謀。像曹元讓那種終日喊打喊殺者,給少將軍提鞋子都不配。
“至於李仲堅和楊義臣兩個,我想了個更好的辦法對付他們!”羅成見自己的謀劃被眾人接受,頓了頓,繼續說道。
“我兒有何良策,儘管說。錯了也不會有人怪你!”羅藝手撫鬍鬚,心裡早已樂開了花。自己刀頭舔血大半生,不就是為了給家族謀個出路麼?有這樣一個文武雙全的兒子在,又何愁家業不興?
“依我之見,朝廷恐怕早已對姓李的不滿。之所以沒有對付他,恐怕是因為咱們逼得太緊!”羅成點點頭,笑著給出一個眾所周知的答案。
“你的意思是咱們先對朝廷恭順些?”羅藝點了點頭,追問。這個考慮他也做過,但稍做退讓後,又怕朝庭中那些人會錯了意,反而得寸進尺。
“不但要恭順,而且要上下打點,把幾位‘肱股’餵飽,讓他們說不出什麼廢話來!然後咱們再將虎賁鐵騎稍稍後撤,以示誠意!”羅成整理了一下思路,慢慢說出所有謀劃。
眾所周知,楊廣已經基本不問政事。而裴矩、虞世基等人只顧著撈錢,幽州只要餵飽幾個權臣,足以維持目前這種事實割據的局面,道義上,不授其他人興兵的口實。
“朝廷未必肯上當。但只要咱們將兵馬稍微向後退一退,楊義臣就有了餘力去剿滅河間、平原等地的亂匪。畢竟咱們名義上還奉朝廷為尊,而河間趙萬海、平原高士達都已經自己立國!”羅成一邊來回踱步,一邊推演虎賁鐵騎回撤後,相鄰幾家的即將採取的動作。“自從咱們幽州驅逐了朝廷任命的官吏後,楊義臣老兒就一直將自己的軍營紮在河間與涿郡交界處的運河邊,隨時準備逆流而上。但趙萬海和高士達卻如同背後的兩把刀,逼得他寢食難安。如果此刻虎賁鐵騎突然回撤,楊義臣必然要先掉頭收拾近在其咫尺的大趙王趙萬海。趙萬海的“國土”狐狸澱背靠上谷和博陵,前方受到楊義臣的攻擊,他勢必要將壓力向背後轉移。到那時,姓李的即便不想再動兵戈,恐怕也由不得他了!”
“好一條驅虎吞狼的惡計!”聽完羅成的分析,劉義方等人忍不住暗中打了個冷戰。這條計策環環相扣,幾乎沒浪費幽州任何力量,卻給博陵製造了無窮禍端。
如果趙萬海退向博陵,李仲堅不迎戰麼?如果楊義臣尾隨趙萬海殺入博陵郡中,已經隱隱呈割據之態的博陵軍是掃榻相待,還是用戰馬橫刀來迎接這位對大隋朝無限忠誠的百戰老將?
想在亂世間開闢出一塊桃源出來,哪會如此簡單!
第二章 背棄(一上)
這亂世之中,唯一可以被稱作桃源的福地,只能是揚州。河南、河北餓殍遍地也好,山東、山西群雄並起也罷,無論怎樣的風暴刮到了揚州城下,經沉穩老練的裴大人伸一伸手,再經八面玲瓏的虞大人動一動筆,轉眼便化作祥雲朵朵,盡展輕柔。
把屢戰屢敗寫成屢敗屢戰,把亂匪四處殺官造反寫成各地官員爭先恐後為國盡忠,把小半個國家皆寫成少數地域,不過是換了個描述角度而已,算不得欺君。況且大隋皇帝陛下也不喜歡看那些故作憂國憂民的姿態,不過是疥蘚之癢,離皇城遠著呢,犯得著大驚小怪麼?
歌舞昇平中,楊廣繼續享受著盛世美夢。如今能打擾他的人更少了,濟景公樊子蓋在七月份病死,兵部尚書趙孝才八月份告老還鄉,許國公宇文述也到了暮年,很少再來宮裡走動。外邊發生的事情,自有忠心耿耿裴矩、虞世基等人代為操勞,除了一些不得不由重瞳親覽的大事,如湯泉宮的桃花逆季而開,白玉橋下的柳樹秋時重綠等,群臣輕易不會讓聖明天子勞心。而終日泛舟與碧波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