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躲藏的盜匪都跑到了淮上,利用淮河和長江之間複雜的地形與官府對抗,大大小小響馬加在一處已經遠遠超過了百家。
至於素以民風驃悍著稱的河北諸郡,局面更是動盪不堪。先有張金稱在清河郡擊殺了右侯衛將軍馮孝慈,然後有高士達、竇建德以高雞泊為老巢,四下攻城掠地。更令人驚詫的是,去年秋天徵遼大軍班師時,居然被一個名字叫做楊公卿的人抄了御林軍的後隊。據朝廷的邸報上介紹,楊公卿受到御林軍的猛烈反擊,陰謀沒有得逞,只偷了飛黃上廄馬四十二匹而去。事實上,賊人的目標僅僅在奪馬自強,如果他們把戰鬥目的定為殺君,御林六軍兵馬未必抵擋得住。
如今河北各地,不止活躍著張金稱、高士達和楊公卿三夥較為著名的反賊。當年被齊郡弟兄擊敗過的王薄,盧明月、孟讓、彭孝才等也流竄到了那裡,各自找了個山頭安家落戶。此外,還有很多實力不大,但為禍不小的反賊,如漫天王、歷山飛等,也帶領數萬匪寇往來縱橫。最後二人的活動區域都臨近旭子的家鄉,所以那裡傳來的訊息每每最讓旭子擔心。雖然武士彠日前來信告知,唐公李淵已經派人去易縣保護他的父母,但旭子依舊為家人的安危而憂心忡忡。
武士彠在信中提及了李世民在塞上的作為,對這位剛剛成年的唐公府二公子子甚是推崇。他還於信中看似毫不經意提到,如果當日替護糧軍弟兄守後路的不是世子建成,而是二公子世民,弟兄面對的肯定是另外一種結局。
“唉!”臨睡覺前,李旭將武士彠的信拿出來又看了一遍,忍不住長吁短嘆。內心深處,他很懷念護糧軍中那段歲月。雖然那時的他僅僅是一名校尉,但正因為站的位置不高,所以也感受不到外邊的疾風暴雨。
而現在,他的官越做越大,爵位越封越高,心卻越來越孤獨。幾乎沒有人能理解他的苦悶,即便身邊的最親密的女人也不能。自從上次兩個人因為對朝廷和盜匪的看法不同而爭吵過後,二丫總是小心翼翼地迴避跟他談起類似的問題。實際上,除了關心街面上的糧食又貴了幾文,濟河上游的水田又便宜了多少外,二丫幾乎主動放棄了對時局的關心。倒是在理財方面,她與管家配合著一直大顯身手。雖然成為旭子的女人還不到一年,她已經讓李旭名下的田產幾乎多了一倍。如果再加上朝廷封給的食邑,眼下的旭子算不上擁有良田萬畝,也是個名副其實的大富豪了。
“郎君不開心麼?”石二丫明顯感覺到了旭子最近幾天心事重重,向他身邊擠了擠,關切地問。
五月的天氣還沒完全熱起來,夜晚的時候,兩個人還可以相擁而彼此溫暖。胸口處傳來的柔膩感覺讓旭子的心情稍微舒坦了一些,他張開手臂,將二丫摟在懷裡,低聲道:“上谷那邊不太安寧,我怕賊人威脅到家人的安全。河北的驛道已經斷了有些時日了,爹和孃的身體怎麼樣,我這當兒子的一概不清楚!”
“那你為什麼不將公公婆婆接到身邊來。”胸口處有一隻小手在輕輕地撓,石二丫一邊淘著氣,一邊溫柔地問道。除了在極個別時候性子差些,大多數時間裡她都溫順如貓。像貓一樣對人充滿依戀,像貓一樣想方設法獲取主人的憐惜。“我雖然不是你的正室,但在公婆膝前盡一些孝心,也是應該的!”
“路上不太平,除非派一個團弟兄過去接,否則,還不如讓他們呆在上谷安全!”李旭嘆了口氣,回答。他已經派了三拾餘名忠心的親兵去保護自己的家人,但如果盜賊傾巢而來,三十幾個弟兄以及唐公所派的那幾十名家丁即便武藝再好,也起不到多少保護作用。而他又不能派更多的兵,一則朝廷法度不允許,而來張須陀大人也不希望屬下因私而廢公。
“等哪天不打仗了,你帶我回家探親吧。那樣你就可以多帶些護衛了,別人也說不出什麼閒話來!”石二丫仰起臉,設身處地的替旭子出主意。她的辦法不算太好,但確實有可行之處。只是今後還會有不打仗日子麼?李旭搖搖頭,滿臉苦笑。
“咋,你又要出征了?”懷中的軀體明顯僵硬了一下,緊接著,一個擔憂的聲音從肩膀處慢慢浮上。鑽入兩耳,將依戀的滋味纏繞於旭子心頭。
“可能會被朝廷派去剿滅瓦崗寨。”李旭又嘆了口氣,幽幽地道。今天,他非常想找人聊一會兒天,雖然懷中的二丫不會明白他的苦衷。
“瓦崗寨,那不是離齊郡很遠麼?”果然,石二丫最先想到的,便是齊郡和東郡之間的距離。
八百里的距離,在她眼中足以讓雙方井水不犯河水。但旭子知道這不可能,照目前速度擴張下去,郡兵即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