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些意外,對視一眼之後,閉上了嘴,快步走過去,剛好聽見了蘇進的那句質問。
修舊如舊,這個舊,究竟指的是什麼?
婉容故居承恩公府在近百年前,曾經接受過擴建,這一點,在前面播放的投影裡也體現了出來。
甚至真正的婉容故居,婉容皇后出生直到成長到16歲出嫁的地方,指的是改建前、身為普通民居的宅子,而並非改建後的承恩公府!
那麼,如果嚴格按照“修舊如舊”的原則,承恩公府是不是應該再次被拆除,恢復成尚未被改建後的模樣?
眾人一起抬頭,望向站在會議室正中央、白板旁邊的文昌明,目光落在白板交錯的平面結構圖上。
很明顯,文昌明指的舊絕非如此,剛才他介紹的講解的婉容故居,指的是這一整座改建過後的承恩公府!
蘇進簡簡單單一句話,就問得文昌明張口結舌,完全說不出話來。
而旁邊聽著的所有人,也同時都是一怔。徐英更是以拳擊掌,重重地點頭道:“對啊,說是修舊如舊,這個舊指的是什麼,根本就說不清啊!”
蘇進緩緩點頭道:“不錯,‘修舊如舊’這個基本原則,我是支援的。文物就是文物,古代工匠將它製作出來,延襲下來,是有自己的一套規則的。作為修復師,我們要做的是保護這個規則,而不是擅自在上面進行修改,進行破壞。但是——”
他抬起頭來,直視文昌明,目光清亮而堅定,帶著一種莫大的、由時間和豐富經驗累積而成的智慧,“但是在此之前,這個‘舊’的標準要定出來!只有統一的標準,才不會陷入含混的狀態,才會真正做到有據可循!那麼——”
他一句一頓,鏗鏘有力地質問道,“文大師,您覺得,對於這座曾經的婉容故居,之後的承恩公府來說,這個‘舊’的標準應該是什麼,是之前,還是之後?”
文昌明下意識地道:“當然應該是之後了。擴建前的婉容故居,只是一個普通的民宅而已;封后封爵擴建之後,它才具有了獨特的意義,才有被儲存的價值!”
蘇進微笑著點頭,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地道:“對,我同意您的意見。擴建後的這座承恩公府,才有了獨特的意義,才有被儲存的價值。這樣說起來,您也同意,具有被儲存價值的古建築,才有被修復的必要,是嗎?”
文昌明細細思索了一下,發現裡面並沒有什麼陷阱,而且他的確是這麼想的。於是重重點頭道:“沒錯,就是這樣!”
蘇進抬起下巴,再一次緊逼著問道:“那麼我想再請問您,這個價值,是怎麼判斷的呢?是由誰來確定的呢?”
這時候,他的目光透過文昌明,落在他身後的杜維、藍方彬、屈暉等人身上。也同樣落在周景澤、楊晉原、曹齊、詹建波等人身上。
同時,他的話發自他的心底,彷彿傳進了這些人的內心。他平靜地、清晰地問道:“一件文物、一個古建築的價值,由什麼來界定?而它要被如何修復,怎樣儲存足夠的價值、修復到什麼樣的程度,又應該由什麼來界定?”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道:“這個問題,文大師您能回答得上來嗎?”
文昌明果然被他問住。他呆了半天,緩緩搖頭。這個問題他當然回答不上來,在座的人,沒一個人回答得上來!
而在他身後,地位最高的杜維和周景澤兩人同時陷入了深思。
蘇進停頓片刻,目光重新凝聚在了文昌明身上,然後,他微微一笑。
他這一笑,周圍所有人不知不覺地跟著輕鬆了一些。接著,他們看見蘇進聳了聳肩膀,輕鬆地道:“而且,承恩公府是一座私宅,我已經拿到了宅主的全權委託書,也獲得了國家批發的改建許可。現在改建修復正在進行中,我覺得,沒什麼理由中止吧。”
文昌明還沒有從蘇進剛才的話裡回過神來,想了半天,終於領會了他的意思,怒道:“你是說,我沒資格管?這麼有價值的一座古宅子,難道你說破壞就破壞,連個能管的人都沒有嗎?”
蘇進抬手道:“文大師慎言,破不破壞,不是您說了算的。而且說到它的價值……有京師大學的各位教授正在進行研究,保管會比您想象得重現得更好。”
他微笑著看向會議室門口,迎了上去問道:“各位什麼時候過來的?請坐……”
當先那人正是江教授,他微微有些怔神,上下打量著蘇進,有些漫不經心地道:“剛才來的,正好聽完你最後幾句話。”
他有些若有所思的樣子,顯然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