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眼睛嗎?”蘇進反問,又搖頭道,“今天晚上我去調集一些裝置,明天你幫我扛上山,我教你怎麼用。”
“教我……怎麼用?”於琢愣住了,“您是說要收我當徒弟?”
蘇進明明跟他差不多年紀,於琢卻下意識地使用了敬語。
“沒有,我不收徒弟的。”蘇進笑了笑,“聽說你是本地人,一直也想學著維修保護龍門石窟,只是不得其門而入。文物古蹟的維護是個長時間的工作,我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裡,接下來的工作,還要拜託給你了。”
“你……我……你不怕,不怕我學會了去教給別人嗎?”於琢結結巴半天,憋出了一句話來。
“哈哈哈,我巴不得你去教給別人。”蘇進笑了起來。他拍拍於琢的肩膀,指向上方問,“你覺得這座盧舍那大佛,靠我一個人的力量能修復嗎?”
於琢搖頭。
“這整座龍門石窟,大小神像十萬座,靠我一個人的力量能修復嗎?”
於琢再次搖頭。
“這座華夏大地上,有多少這樣的地方,有多少需要修復的東西?我巴不得有更多的人學到我會的東西,跟我一起去做我想做的事情!”
蘇進發自內心地說,於琢一時間完全怔住了。
他覺得蘇進說的很有道理,但他也知道,別的很多修復師都不是這樣想的。
“時代變了,於琢。儘量學吧,我也會盡量教你。龍門石窟的未來,還是要靠你,靠很多像你這樣的人的。”
蘇進站在盧舍那大佛前,抬起頭,悠然而道。
大佛滄桑古老,巨大沉默,相比起來,站在他腳下的蘇進顯得格外渺小。
但於琢看著他,卻覺得他的身影越來越高大,彷彿有某種強大的力量從他身上傳遞而來,傳到了自己的內心。
在這股力量下,失去父親的悲傷也似乎變得淡了一些。
他的目光從蘇進身上移開,看向面前的大佛,看向整個龍門石窟。
他彷彿又看見了自己的父親,看見那個沉默而威嚴的他。
他在心裡問道:父親,你是真的愛著龍門石窟的吧,那你……為什麼要那樣做?
0670 於家
蘇進帶著於琢在奉先寺轉了一圈,就走出了龍門石窟。
路上他們連續遇到了兩波守山人,蘇進意識到石窟管委會這邊的確對它加強了防護。
後面一個守山人四十多歲,看見於琢露出了苦笑的表情,對著他搖搖頭,嘆了口氣。他說:“你爸爸就算活著,也不會想要看見你這個樣子的。”
於琢的臉漲得通紅,過了好一會兒才“嗯”了一聲,小聲說:“我以後不會了……”
“還有你那頭,趕緊染回來,這樣像什麼樣子。”守山人說。
“……嗯。”於琢做錯了事,氣勢很弱,扁了扁嘴說,“回頭就去。”
兩人一起離開,蘇進若有所思地走了一會兒,才問道:“你家跟管委會的關係都很好啊。”
石窟旁邊野草叢生,於琢揪了一根草葉,揉得滿手指草汁,道:“是啊,我從小在這裡長大的。這些都是叔叔伯伯,過年要拜年,平時走動得也挺多的。”
因為蘇進之前那番話,於琢現在像是開啟心靈一樣地說了起來。
於正傳突然死亡,於家的天都像是要塌了。母親哭個不停,到處打電話問人家這是怎麼回事。
以前的那些叔叔伯伯表現各不一樣。有的在電話裡痛罵於正傳,說知人知面不知心。有的避而不接電話,有的虛言敷衍,也有的主動上門安慰他母親,勸她還有於琢這個兒子,不要太傷心。
對於父親的死因,他們大部分都採取了迴避的態度。有的是憤而不言,有的是滿心疑惑。也正是因為這樣的態度,才讓於琢回家之後,越發覺得不對,最後做出了這樣的舉動。
說到這裡他又有些哽咽,他說:“我爸絕對不是那樣的人!這背後肯定別有原因!”他滿含期待地看著蘇進,問道,“你說有沒有可能是對方拿了我跟我媽威脅他,我爸迫不得已,只能跟他們合作?”
對他來說,這是最好的一種可能了。蘇進看著他,沉默了一會兒才點頭道:“嗯,可能的確是有的……”
蘇進只是模糊表示了一下贊同,於琢立刻像是抓到了浮木一樣鬆了口氣。他抹了下眼淚說:“一定是這樣……啊!”
他突然慘叫起來,蘇進被嚇了一大跳。他轉頭一看,這才發現於琢之前揉得滿手草汁,現在又把草汁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