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默默地看著,最終自嘲的笑了一聲,自己也上車,關門發動引擎。
車子很平穩地掉頭,駛了出去。
陽臺上,裴祁夜安靜地看著那抹車燈漸漸消失在小區門口,沉默了幾秒,身後傳來小歸的喚聲,他應了一聲,轉身進屋。
氣氛詭異,很詭異。
自從上車之後,顏雙發現,他們兩個之間居然一句話都沒有說。
拓然只是很安靜地開車,忽明忽暗的路燈把他襯得深沉了許多,抿緊了嘴唇,他竟是意外的安靜。從顏雙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側臉,以及乾淨的脖頸。
側過頭,顏雙將視線扔到了窗外,車窗上可以淺淺地映出他專注開車的神情。顏雙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可以見到這樣的拓然。
好像從她認識他開始,他一直都是那麼咋呼,或者說……比較陽光而且不拘小節?第一次她在不夜陽KTV遇見他的時候,他居然喝多了把她當成了陪酒唱歌的小姐,後來她才知道原來他和她一樣都是S大的學生,氣的她明損暗諷地和他針鋒相對了那麼久,一直到了大三上半學期,她才知道,原來她生氣那麼久、和他對著幹了那麼久,他居然都不知道她為了什麼!
顏雙當時就想吐血啊!
她清楚的記得小歸笑著錘牆的模樣,她咬牙切齒,但是偏偏拓然一臉的茫然,還在跳著腳罵她為什麼總是跟他過不去。顏雙當時連跳河的心都有了啊!每次看見拓然那種悲憤的指控眼神,她就欲哭無淚的。
明明自己才是那個想要去控訴的,結果呢?真不知道悲摧的是拓然還是她自己了。
一個是不明就裡的被夾槍帶棒地攻擊;另一個自己氣憤的不行,但是罪魁禍首卻無辜地連原因都不知道……真不知道應該說你們兩個誰更可憐。——這就是小歸的原話。
好吧,顏雙徹底的淡定了。
只是,他們之間的關係,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他陪著裴祁夜每天早上去女生宿舍樓下給小歸送早餐,連帶著總是會有自己的。那個時候,小歸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了她很久,不過都被她堅持的無視政策全部打成了無用。隔三差五地見面時,她還是習慣性地損他,然後在他吵不過她時看著他一臉委屈地找小歸或者裴祁夜抱屈,卻往往被無視的更慘……
他笑起來的小虎牙;他生氣時皺起的眉頭,跳著腳地張牙舞爪;被她氣的呲牙裂嘴卻無可奈何,恨不能蹲去牆角畫圈圈詛咒她;以及,那個夜晚的……
行駛中的黑色銳志緩緩停了下來,顏雙愣了一下,眨眨眼才發現居然已經到了她家門口,而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她居然沒有發現。
“怎麼,連自己的家都不認識了?”略帶嘲諷的聲音突然響起來。
顏雙皺了皺眉,這好像是她上車之後聽見的他的第一句話。不過,他的這種語調實在是讓她覺得他還不如閉著嘴。
顏雙臉上表情淡淡地,並沒有因為拓然的話而有什麼多麼大的情緒波動,只是四兩撥千斤,“還好吧,差點沒認出來。”
她這樣乾脆的承認反而讓出口帶刺的拓然頓了一下,一時間沒有再開口。
顏雙解開安全帶,很是隨意地看了駕駛座上仍然握著方向盤的拓然,“今晚麻煩你了。”
客套的話語,甚至帶著一絲默然。那樣的感覺,彷彿他們之間只是最最普通的點頭之交罷了。
拓然抿緊了嘴唇,握著方向盤的手不自覺地加大力度,指節間隱約透出一抹蒼白。
她剛開啟車門準備下車,就聽見身後傳來他的聲音。
“你用不著這麼對我,我又不會再去纏著你什麼。”
平淡的聲音,甚至帶著一絲強制的冷漠。
顏雙想要下車的動作頓了頓,沒有動。
“放心好了,我早就沒那麼幼稚了。”略略自嘲地笑了一下,他的眼底一片深邃,那樣漆黑的墨色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什麼,“我不可能再去浪費另一個三年在你的身上,所以,你不用那麼刻意地劃清界限。”
“……”顏雙沒有說話,也沒有動,只是聽著。
“原本我不過是想要來要一個答案罷了,可是看起來,似乎真的是我自己犯賤,對於你來說,那根本就不是作為一個問題存在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車裡燈光昏暗的緣故,拓然臉上斑駁陰影下竟顯得有些蒼白。
顏雙背對著他,所以沒有看見。略略停了一下,她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開門下車。他坐在駕駛座的位置上,沒有抬頭,所以顏雙只能看到他的臉籠在淡淡陰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