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主動?就和uncle你學,不惜手段將人家拆得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竣”
電話另一邊頓時緘默。
一輛大巴開過,帶起一陣風塵,撲到林茗臉上,有點冷,有點疼。
眼睛澀得難受,他一拳打在牆上,很疼,卻沒有發出半點痛楚呻吟。
好一會兒,他低聲道歉:“對不起,uncle,我真喝醉了。”
聞致遠苦笑著回應:“早在你十七歲那年,第一次被盛楓拖來見我時,你就想這樣罵我了,是不是?可這十年來,你壓根兒就沒和我們說過一句不滿的話,連和你媽也生份得像遠房親戚。你媽……其實走得並不安心,並不僅因為你弟弟的夭折,也因為……你的不肯諒解。”
“無所謂諒不諒解。你們是長輩,尊重你們是應該的,我本不該對上一輩的事多嘴。對不起,我不在媽媽身邊長大,沒法像楓楓那樣和你們貼心。”
提到盛楓,電話兩邊都一時沉寂。
至少在這一刻,他們算是心意相通了。
都想起了那個一直到死都滿眼清亮滿是希望的漆黑眼睛,想著他的哥哥會代為照顧父母,一家人和和樂樂;想著他的凝凝永遠不會知道他的死訊,傷心之後總會找到更好的男孩。
他說,他的哥哥聰明能幹,一定可以把爸爸媽媽照顧得好好的,就像他那樣,從不惹父母生氣,讓父母安享天年;
他說,他的凝凝溫柔漂亮,一定可以被別的男孩捧在掌心,就像他那樣,全心全意地對她好,不讓她受一點委屈。
他到底太年輕,太純淨,純淨得讓上天都覺得他不該留在人間,早早將他帶走。
而他留在人間的願望到底一個都沒能實現。
母親死了;哥哥和父親客氣疏離,感情淡薄;他以為在冷落中已漸漸死心的水凝煙,在分開半年後仍沒法面對分手的現實,割腕之後,是長達五年之久的自暴自棄。
“其實,我寧願你發作出來。”聞致遠嗓音沙啞,卻笑了起來,“孩子,我可不可以把這個當成你對凝凝用情已深的表現?除了Fay,似乎只有她能讓你這樣失態了吧?既然喜歡,就不要放棄,爭取一下吧!”
“我尊重她的選擇,不會去強求。”林茗固執地說,仰頭將所有的傷感和不甘逼了回去。
誰又能明白,他對水凝煙最初的感動和心動,就來自於江菲的小道訊息。在她所有悲劇收場的糜亂愛情中,他居然能一眼看出,一切,只是緣於她對初戀愛情的無法自拔。
而他最渴望的,就是能擁有一份彼此忠貞不渝的愛情信念,一生一世的不離不棄。
當年,如果不是聞致遠插足到他的父母中間,他不會父母離異,不會不滿週歲就失去父親,不會從小就不知道什麼是父愛,什麼是母愛。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如果她心中一生一世的物件不是他,他只能選擇放開。
可聞致遠顯然不同意,並暗中做過調查。他笑著問:“假如她的選擇,是被人故意誤導呢?假如這種誤導,直接影響了她的婚姻呢?”
林茗眯起了眼,“uncle,什麼意思?”
“當局者迷。如果你能理智些,不難發現凝凝目前對你的態度太過反常。唐思源曾經委託過私家偵探調查你,可我不覺得,關於你的真實資料,會讓凝凝這樣敵視你。負責調查的私家偵探姓方,你不妨從這裡入手,看看唐思源是不是動了什麼手腳。”
真相,南轅北轍
林茗醉意迷濛的雙眼漸漸清亮,仰望夜空時,泛出遇到敵手時才會出現的凌厲鋒芒。。
“我知道了,謝謝uncle。”
果斷地掛機,他走向自己的車,相信自己的酒意已經散去。
有足夠的清醒,面對被血淋淋撕開的過去,以及吉凶未卜的未來。
就是輸,他也必須知道自己輸的原因;就是放手,他也必須清楚自己放手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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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茗的住宅樓下,聞致遠坐在自己的車中,有些無奈地望著已經無聲無息的手機,嘆了口氣,再望一眼膝上開啟的手提電腦。
兩個開啟的文件,正是唐思源從私家偵探那裡弄來的兩個文件。
一真一假,南轅北轍。
扭曲了林茗,更扭曲了盛楓。
聞致遠出神地望著圖片上青春洋溢的少年,長長的嘆息聲,帶了壓抑不住的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