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他倆人就從沒進過飯館,更別說吃飯喝酒了。
冬至傻傻地問道,姐夫,公章哥,你倆咋有閒空來了呢。是吃飯呀,還是想來看電視呀。
人民不解地回道,當然是吃飯了。你哥夏至沒來講定麼。想看電視,家裡又不是沒有,還用著跑到你這裡看麼。
冬至就知道倆人還不曉得飯館裡的勾當。他也不敢說破了,忙道,是我哥定的這桌麼。都安排好哩,就在有彩電的那個雅間裡。你倆先進去坐著,看看電視,喝口熱茶。等會兒,我就給上菜呀。
他邊說著,邊把倆人引進了最東頭的那個雅間裡。屋內的擺設,比四方經營時改進了不少。一個雙層面能夠轉動的圓桌子,四周是一圈高背硬木椅子。一個電視廚安放在牆角處,裡面放著那臺稀罕的彩電。電視機上又擺放著一個黑匣子,就是那臺讓打工漢們朝思夜想的錄放機。
風起雲湧的日子【八】(5)
倆人剛坐下不一會兒,夏至就夥著杏仔進來了。杏仔一進來,也不謙讓,而是徑直坐在了對門正面的主陪位置上。他笑著道,有叔在,有哥在,今晚兒的客,我請了。算是叔和哥們給我賞臉呢。
人民本想坐主陪的。主陪的座位被杏仔搶了去,他又不好硬把他再拖下來,就準備去坐背對門的副主陪位置。
杏仔說道,叔,你不能坐那兒呢,得坐主賓才是。就讓夏至哥先坐那兒,算是幫我的場吧。
夏至就笑著把人民推到了主賓的椅子上,說道,你是長輩,就得坐老人家的席面。總不能叫你坐門口,讓我們站在門外叨菜喝酒吧。說罷,他自己踅身一屁股坐在了副主陪的椅子上,再也不肯起身。
人民沒法,只好回道,那就論輩分坐了呀。帳可得我付哦,誰也不準跟我搶。
公章道,座位可以爭搶,飯菜可以爭吃,酒也可以爭喝,誰還會去爭著掏錢付帳的。誰爭,誰就是傻子呢。
眾人都笑,屋內的氣氛頓時活躍起來。
杏仔還問道,京兒和洋行叔咋沒來吔,還有柱兒哥。我都好些天沒見哩。
夏至回道,他倆出去跑車了,可能還沒回來吧。
正朝房間裡送菜的冬至插嘴道,回來了。洋行叔的大貨車剛剛過去,想是都回了呢。
杏仔高興地叫冬至先不要急著送菜,立馬去喊他倆一起來喝酒。冬至聽後,趕忙撒丫子跑了出去。一會兒的工夫,仨人先後來到了飯館。冬至說,也去喊柱兒了。他正在看守店門,過會兒一準來的。
一番寒暄客套之後,各人依輩分和年齡一一落了座。杏仔還叫冬至上了幾瓶好酒。
冬至的廚藝的確不怎麼樣。今晚,他拿出了看家本事,也只是東拼西湊地搞出了一桌少鹽無味清湯寡水的菜來。菜的數量少得可憐,盛菜的盤子倒是大得嚇人。一個大圓桌竟然放不下,得摞上一層才算完事。好在幾個人並不在意飯菜的好孬,只在意感情的交流。於是,盤碗桌筷一起響動,推杯換盞之際,席面便漸入佳境了。
幾個人的酒風迥然不同。
風起雲湧的日子【八】(6)
京兒和人民是一路的,喝酒乾脆,卻稍顯文靜一些。倆人言語不多,大多是在聽別人講說。公章喝得膽氣不足而謹慎有餘。他生怕自己喝大了,每次要乾杯時,總要留一些酒底子存在杯裡。洋行發現後,便嫌他耍賴,不像個男人家。公章就指著自己的厚嘴唇辯解道,不是我有意的,是嘴唇太厚了,沾點兒酒就能餘下這許多呀。洋行就罵他長著一副豬嘴巴,喝一口漏半口,是存心的。夏至喝酒時,跟冬至差不多。也許是哥倆秉承了李振書一家的一貫作風。只要有好酒好菜,便自顧自地悶吃悶喝,就怕自己吃了虧,先混個嘴香肚圓再說。因而,整個飯桌上,就數夏至吃得多,喝得快。洋行又嫌夏至吃得太貧。本就較少的菜量,叫他三下五除二幾筷子,便下去了大半邊,罵他是餓死鬼託生的。夏至嘟囔道,誰叫你淨瞎說濫道的呢,自己不叨,還想叫人家扒嘴喂麼。洋行與杏仔是一路貨色。倆人言語快,話路活泛,吃得少,喝得多,話語更是多得讓人插不進話頭兒去。倆人稍有不同的是,洋行說話衝兒,語氣硬,嗓門兒高,屬於激奮型的。杏仔雖然健談,但始終一板一眼的,思路清晰,反應又快,給人一種不敢隨意調侃或怠慢的身架和氣度。與他的現有年齡和稍嫌稚嫩的長相很是不般配。
幾杯酒下肚後,洋行幾人便覺酒勁兒上來了,臉色紅潤,眼眶充血。他們的舌頭也大了,說出的話便顯得僵直拖沓。人民託著輩分大的身架,藉著酒勁兒蓋臉,就當著